前面任九冥眼先慌,光膀子绷紧。
后面的蒋无忌突然手往布巾里一探,裤裆那儿摸出个拇指大的瓷瓶,咧嘴阴笑:“巧啊!”
沈默看得直瞪眼:这是藏菊花里?
“呕 ——”刚捂住嘴干呕,
嘭!小瓶摔地,黑烟如墨汁入水,瞬间裹住半条走廊。
擦身汉子 “妈呀” 甩飞布巾,布巾盖灭油灯,他蜷身钻隔间;
抱衣客人踩水摔地,抓着衣摆连滚带爬奔门:“邪祟!有邪祟!”
“六扇门办案!无关人等速退!”
秦老拐杖往青石板 “笃” 地一点,杖头金芒骤亮如星,声线沉厚穿透水汽。
黑烟中现青面獠牙,墨爪如弯刀带腥气,直扑秦老面门。
爪风扫得木架皂角 “哗啦啦” 落满地;
秦老腕转拐杖 “横拦斜扫”,铜箍 “铛” 撞利爪。
金芒缠杖戳出黑窟窿,黑烟涌得他咳两声。
后腰抵木护栏,青石 “咚” 轻震:“快!”
沈默脚掌碾青石留浅痕,借势腾空。
金芒如朝阳晃眼,右拳攥紧带 “青牛撞山” 势。
拳风扫油灯,灯芯 “噼啪” 炸火星,拳影砸邪祟头颅;
邪祟被拳风逼后仰,胸口黑窟窿涌青雾。
挥爪扫断木架,毛巾皂角撒地。
一块皂角砸客人脚,那客尖叫蹿门,鞋掉石板 “嗒嗒” 响——跟着早跑没影的其他人往门外钻。
秦老瞅破绽,拐杖 “直刺如枪” 透邪祟躯干;
沈默落地旋身,左拳裹水汽成雾,嘭撞邪祟心口窟窿。
邪祟凄厉长嚎,身如燃纸碎成黑絮,黏墙成灰。
硫磺混焦糊气呛得柜台后发抖的掌柜和伙计捂鼻打喷嚏。
任、蒋二人早吓得布巾滑到腿弯,想往门外蹿却被沈默截住。
沈默金芒缠上两人手腕,“咔嗒”,成锁。
指节发力时,碰到蒋无忌手腕先一缩,又立马攥紧:“老实点?”
任九冥梗着脖子挣扎,手腕被金芒勒得发红,连呼吸都变粗了:“你们六扇门……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英雄?”
秦老走过来,拐杖往任九冥脚边一戳,青石板都震了震,溅起点灰尘。
“英雄算个屁!老子是英雄他爹!”
他手往背后一摸,慢悠悠掏出两团黑糊糊的丸子。
怪味儿飘到两人鼻子前,秦老说:“这叫蚀骨丹,三天没解药,骨头缝里痒得能让你拿刀子剜肉,要不要试试?”
两人往后缩,沈默上前一步,双手死死摁住他们的肩膀,指尖的金芒还亮着。
“张嘴!” 秦老沉声道。
任九冥偏着头不肯,秦老抬手一拳顶在他肚子上。
他“嗷”地疼得张嘴,小黑丸 “嗖” 地飞进喉咙;
蒋无忌 “扑通” 跪在地上,膝盖磕得青石板 “咚” 地响,声音都带了哭腔:“秦捕头饶命!玄阴教的事我们都招!”
“算你们识相,” 秦老一捏蒋无忌的下巴塞丸,往衣角擦了擦手,咳嗽两声。
眼神冷下来:“记住了,玄阴教但凡有一点动静,立马去六扇门报信 —— 要是敢晚一步,哼哼!”
“不敢不敢!” 两人头点得像捣蒜,连额头的汗都滴到了地上。
“滚!”
任九冥和蒋无忌连滚带爬地跑,布巾掉在地上都没敢捡,光着屁股往浴堂外蹿。
路过柜台时撞翻了掌柜的算盘,算珠 “哗啦啦” 撒一地,滚到柜子底下找不着了,掌柜的心疼得直咧嘴。
沈默凑到秦老身边,压着声音问:“‘蚀骨丹’?您啥时候备的?”
秦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藏着坏笑:“身上搓的!”
沈默眼睛瞪得溜圆,刚捂住嘴又 “呕” 了一声,“嘀嘀 ——” 浴堂外突然传来铜哨声,尖得刺耳。
两人抓起门口木椅上的衣裳,往街上跑。路过柜台时,掌柜的缩在后面发抖,声音发颤:“差爷…… 那邪祟……”
“后续有人来处理,放心吧。” 秦老摆了摆手,脚步没停,手里还攥着没穿好的外套。
风裹着尘土吹在脸上,凉得人一哆嗦。
后面的伙计跑出来,手里举着块拆了封的澡巾,声音带着点犹豫:“两位爷,澡钱还没给!”
秦老愣了愣,气极反笑,拐杖尖往地上戳了戳:“给什么给?我们都没洗!”
“呃…… 掌柜的说,澡巾拆了封就算用了……” 伙计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了,手里的澡巾都快攥皱了。
“我……” 秦老气得手都抖了,刚要再骂,被沈默拦住:“算了算了,多大点事。”
“多少?”
“二、二十文……”
“嗨!这点钱至于嘛!”沈默掏了钱递过去,一把拽着还在嘟囔的秦老跑了。
转过街角,冷风扫过脚踝,迎面撞上三个还在吹铜哨的城防军。
“什么人!深更半夜的!” 三人攥着长枪围上来,月光照得枪头冷光晃眼,映出两人没穿好的外套,“刚才是不是有俩光屁股的从这儿跑了?”
“自己人!” 秦老掏六扇门令牌晃了晃,月光下纹路分明,“那俩也是!”
说罢,两人直奔六扇门,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隔日六扇门长安佯搜灰衣人,直至严文来领羽林卫出征前一天。
临近深秋,羽林卫大营的晚风裹着铁腥气与寒意,往长安钻。
刚撞皇宫朱红宫墙,就被挡了回去 ——
墙缝尘土簌簌落,似吹得宫门外石狮子鬃毛发颤。
紫宸殿外的长廊上,琉璃灯透过薄纱洒下来,在青砖上投出晃动的灯影。
章承业走在前面,手按在腰侧的绣春刀上,指节偶尔摩挲刀鞘上的缠绳;
林岳跟在后面半步远,袖口攥得发皱,手指掐进了棉布里,盯着地上的灯影走。
脚突然踢中廊柱下的青石墩,“咚” 地轻响。
章承业回头,扫过他攥紧的袖口,眉微蹙:“林副指挥,今晚的风,吹得你心不定?”
林岳身子一僵,垂着眼:“没、没有,章大人多虑了。”
喉结滚了滚,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紫宸殿的殿门 ——
门缝里飘出的熏香,正绕着盘龙柱缠成淡青色的烟,像极了他心里的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