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恨所有的不平凡,所有的异常。
“吃饭了。”
弗农在餐厅大喊,我听见有脚步声从我房间外响起又渐渐远离。
随后又变得大声了些,“姨妈,你在吗?要吃饭了。”
门被敲响,是我的侄子哈利。
他一向很乖巧,我的儿子达利反而有时会不如他体贴。
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知道自己不被偏爱的孩子总是会更懂事,我尽管意识到这些并且做到尽量公正,但毕竟不是我的亲子,细节处多少做的不够妥当。
我的目光从那束枯萎的白桔梗上移开,我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期盼她能重新盛放。
下楼时,我的丈夫弗农已经摆好了餐叉招呼着两个孩子吃饭,见我下来时他仔细的观察了我的脸色,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姨妈,你不要伤心。”
哈利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是有些笨拙的把牛排切成了小块然后和我空荡荡的盘子做了交换。
我低头看见他那双像是翡翠的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终我只是湿了眼眶,鼻尖似乎被醋熏点。
“谢谢你,哈利。”
哈利是我的妹妹莉莉留给我的孩子。
说实话他长得更像莉莉的丈夫詹姆斯·波特,我曾见过他的。
不是在妹妹的婚礼上,而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
那时候那个叫詹姆的少年带着他的朋友西里斯来到了科克沃斯镇带走了我唯一的朋友诺娅。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是在餐桌上我看见过这个叫詹姆的少年对于我的好友眼中流露的众人皆知的喜欢与肆意蔓延的爱意。
所以我不能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死后。
詹姆斯·波特,为什么能够毫无芥蒂的和我的妹妹在一起。
我与我的妹妹莉莉见面并不多,因为她的身份是是个巫师。
一个我讨厌的巫师。
她有自己的世界,在长大后自然与我所在的普通世界成了两条平行线,最后一次见面时,是在她的婚礼上。
那时候我满心怨恨,我对她的丈夫痛骂指责他将我的诺娅带走便再也没有带回,指责他在诺娅死后能够心安理得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然后詹姆斯·波特茫然抬头,有些歉意又有些不明所以,他用很有礼貌的态度反问我:“不好意思,你说的诺娅,是谁?”
“……”
我近乎是狼狈的逃离了那一场婚礼。
再后来,我与他们再一次见面是在圣芒戈。
他们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自己也同样苍白。
邓布利多,那个曾经代替魔法拒绝过我的老人强忍着悲伤对我称颂我妹妹的勇敢,遗憾的告知我他们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僵硬的接过了邓布利多手中那个年幼的孩子,他绿色的,像翡翠的眼睛正用懵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
我曾对于我的妹妹的怨恨在这一刻消散了。
我恨她忘记了诺娅,我恨她与詹姆·波特结为伴侣,我恨她始终高我一等。
但我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冷冰冰的躺在病床上再也睁不开她那双讨厌的眼睛。
但这怨恨没有消失。
我开始恨魔法。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恨过魔法,但在那时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也是个巫师。
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巫师。
她用她的温柔用她的爱让我在那时脱离了对于魔法的怨恨,将我从扭曲的阴暗中拉出来。
她总是告诉我,“佩妮很棒啦!”
“佩妮好厉害!”
“佩妮是救命恩人!”
“最喜欢佩妮了!”
她告诉我就算没有魔法我也是很棒很棒的人,她对于我幼时的尖锐,敏感照单全收然后用她柔软的心带我走出把我困住的一个狭小角落。
诺娅让我不再怨恨魔法。
但我现在又因为诺娅怨恨魔法。
这所谓的神奇的、奇幻的魔法,先后带走了我唯一的挚友,又带走了我唯一的妹妹。
这些所谓的厉害的巫师,连一个名叫诺娅的善良的女巫都记不住。
最终记得诺娅的只剩下了我。
我恨魔法。
“姨妈?你哭了吗?”
我在回过神来时,哈利正担忧的看着我,我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脸颊上的冰凉。
弗农伸出手指揩去我的泪水,我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告知他们我没事。
但最终还是没有了胃口。
我对他们说了声抱歉,脚步不自觉的向角落里的冰箱走去,我颤抖着伸出手打开了底层的冰柜,里面是一朵淡紫色的野花。
我甚至不敢伸出手抚摸它,长年的冰冻已经让它要一碰就碎掉了。
我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落下。
“诺娅,你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