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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熊精的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呼哧作响。他死死盯着毒娘子,又看看地上象征着他最后尊严和全部家底的储物袋,再看看角落里那个因为毒娘子一番话而显得异常刺眼的“徐老六”。愤怒、不甘、屈辱如同毒藤缠绕心脏,但最终,都在那深不见底的毒域威压面前,被碾成了冰冷的粉末。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困兽濒死的呜咽,猛地蹲下身,动作粗暴得近乎发泄,一把扯开自己腰间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的储物袋,又狠狠剜了一眼脸色惨白、僵立当场的毒蛇眼,从牙缝里挤出命令:“老二!把你和老三的袋子!还有老四那份!都他妈拿出来!”

毒蛇眼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眼中杀意如沸腾的毒液,却终究不敢在毒娘子那无形的“注视”下爆发。他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声音,极其不情愿地解下自己的储物袋,又走到老三那个如今空荡死寂的阴暗角落,从一个极其隐蔽的泥缝里抠出另一个沾着湿泥的袋子。疤脸熊精也从自己窝棚的兽皮褥子下,翻出了象征老四份额的那个瘪了不少的袋子。

三个储物袋,连同疤脸熊精自己那个,被粗暴地堆在篝火旁的地上,像几块肮脏的破布。疤脸熊精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把将四个袋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哗啦啦一阵乱响,灵石、丹药瓶、各种妖兽材料、几件残破法器碎片、还有几卷看不清字迹的兽皮卷,在跳跃的火光下堆成了一座散发着驳杂灵力与铜臭血腥气的小山。火光映照着灵石冰冷的光泽,丹药瓶温润的瓷光,以及那些沾染暗红血迹的兽牙、鳞片和锈迹斑斑的刀剑碎片。

疤脸熊精的手伸向那堆东西,却沉重得如同要举起一座山。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阴影中的毒娘子,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咆哮:“怎么分?!”

毒娘子端坐如雕塑,深绿色的腐骨菌髓陶罐静静放在膝上。她伸出那只苍白得近乎诡异的手,食指精准地点向那堆物品中,几块散发着微弱土黄色光晕、内部仿佛有灰色粘稠雾气缓缓流转的晶石——黑风沼泽深处,由精纯毒瘴历经数百年沉淀凝结的稀世灵材,瘴晶!蕴含精纯而驳杂的土系瘴毒灵力,对修炼土系毒功或某些极端邪法有奇效,价值远超同等重量的上品灵石!

“此物。归我。” 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法则意味。那几块拳头大小、光华内蕴的瘴晶,几乎瞬间就吸走了所有物品价值的一半!

疤脸熊精眼角狠狠一抽,心脏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握着阔剑的手背上青筋暴凸如虬龙,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敢将剑拔出来。他感觉自己最后一点身为“老大”的遮羞布,被这女人无情地扯下,扔在烂泥里践踏。

毒娘子的手指移开,指向剩下的灵石、丹药和那些相对普通的妖兽材料、法器碎片,语气依旧平淡得如同在分配垃圾:“余者。我四。疤熊二。他三。” 她指的“他”,正是角落阴影里,那个抱着膝盖、显得弱小又惶恐的徐老六!

“什么?!” 疤脸熊精和毒蛇眼同时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了调!毒娘子拿走最珍贵的瘴晶已经如同剜心,竟还要独占剩下资源的四成?更荒谬的是,那个废物老六,凭什么分走三成?而他疤熊,堂堂老大,筑基后期修士,竟然只配拿两成?连毒蛇眼和老五的名字都没提!这已经不是分赃,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掠夺和对他权威的彻底否定!

“毒娘子!你欺人太……” 疤脸熊精须发皆张,如同暴怒的雄狮,阔剑嗡鸣震颤,狂暴的火系灵力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赤红色的气浪席卷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篝火被压得瞬间矮了一截!他最后的理智被这奇耻大辱彻底烧断!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寒刺骨、带着浓烈草木腥甜死气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冰山轰然降临!瞬间碾碎了疤脸熊精那狂暴却虚浮的火焰气浪!篝火猛地一暗,火焰被无形的巨力死死压向地面,发出濒死般的噼啪哀鸣!疤脸熊精如遭万钧重锤狠狠砸在胸口,闷哼一声,壮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一步,“噗”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惊骇与恐惧!他爆发出的所有灵力,如同撞上铜墙铁壁,被硬生生压回体内,震得经脉剧痛!

毒娘子端坐原地,纹丝未动。宽大的兜帽下,一片死寂的黑暗。她甚至没有看暴怒的疤脸熊精一眼,只是那根苍白的手指,依旧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指着地上那堆资源。

“有异议?” 三个字,如同三根冰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狠狠扎进疤脸熊精的耳朵里。

疤脸熊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额角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为极致的愤怒、恐惧和屈辱而疯狂跳动,几乎要裂开。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咸腥无比。最终,所有的咆哮、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不甘,都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化作喉咙深处一声绝望的呜咽。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用那双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粗糙大手,开始分拣那堆资源,动作笨拙而绝望。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粗暴,将那几块光华流转、价值连城的瘴晶拨拉到毒娘子面前。然后,他将剩下资源中成色最好、灵气最足的几瓶丹药(回元丹、固本培元散),以及数量最多的一堆中品灵石,胡乱拢成四份。他将其中最大、最丰厚的一份,带着巨大的屈辱感,推向毒娘子。再将一份明显小了不少、但灵石和材料也算可观的,推向角落里“惶恐不安”的徐老六。最后,他将那份最少、最次、只剩下些零碎下品灵石和破烂边角料的、象征性的“两成”,胡乱扒拉到自己脚边。至于毒蛇眼和老五?他根本不敢分!毒娘子没有提及,他若自作主张,后果不堪设想!

毒娘子看都没看自己面前那堆价值最高的瘴晶和资源。她只是伸出那只苍白的手,将自己那份普通资源中,几瓶标注着“清瘴丹”、“生肌散”的丹药瓶子,轻轻拨到了徐正阳(徐老六)面前那一小堆资源上。

“你。伤。” 她对着徐正阳的方向,干涩地吐出解释。然后,她拿起那个装着深绿色“腐骨菌髓汤”的陶罐,起身,宽大的黑袍拂过地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无声无息地走向窝棚里最阴暗、曾经属于水汽男老三的那个角落,身影彻底融入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疤脸熊精看着毒娘子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脚边那堆寒酸得可怜的“两成”资源,再看看徐正阳面前那堆虽然普通、但数量可观、还额外多了几瓶疗伤丹药的“三成”……一股无法形容的憋屈、愤怒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沼泽底层的万年寒流,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抓起一个还剩半坛的“瘴气烧”,仰起脖子,如同灌毒药般疯狂地往喉咙里倾倒,劣酒混合着血丝,顺着他的胡茬、脖颈肆意流淌,试图麻痹那被彻底碾碎的骄傲。

毒蛇眼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毒娘子消失的、如同毒巢入口的阴暗角落,再看看疤脸熊精那烂泥般瘫倒的失态和徐正阳面前那堆刺眼的资源……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杀意在他心中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引狼入室!不,是亲手打开牢笼,放出了一条能轻易将他们吞噬殆尽的深渊毒龙!而那个他一直视为蝼蚁、视为隐患的“徐老六”……毒娘子为何如此看重他?甚至不惜当众将疤熊的脸皮踩进泥里来抬高他?难道……他猛地看向角落里那个抱着资源、显得“受宠若惊”又“茫然无措”的身影,锐利如毒牙的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怀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源自未知的恐惧。

大地男老五沉默地抱着他的龟甲盾,走到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沉重的盾牌杵在身侧,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向毒娘子占据的那片阴影时,沉凝如岩石的目光深处,第一次清晰地烙印上了一个名为“忌惮”的刻痕。

徐正阳(徐老六)依旧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篝火的光跳跃着,在他低垂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他看着被毒娘子拨到自己面前的那几瓶丹药,脸上那副“惶恐”、“感激涕零”的表情真实无比,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手忙脚乱地将地上那堆属于他的灵石、材料和丹药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卑微又可怜地连声道:“多……多谢毒娘子恩典!多谢大当家!老六……老六一定尽心竭力,报答恩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识海深处,那枚金红色的魂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以一种近乎贪婪的频率微微震颤着,散发出冰冷而亢奋的波动。一股极度危险却又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气息,如同最甜美的鸩酒,从那片阴暗角落里弥漫出来,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带着无声的邀约与挑战。

毒娘子……好一块散发着致命芬芳的剧毒柴薪!

徐正阳抱着那堆“赏赐”,如同抱着诱饵的猎人,缓缓地、无声地咧开了嘴角,在篝火光芒无法照亮的阴影深处,露出一个冰冷到骨髓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块不起眼的、触手阴寒、带着浓郁死气的黑色矿石(正是他之前刻意引导疤熊“分”给老五,如今又回到他手中的那块),紧紧攥在了手心。矿石粗糙的表面,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金红色光芒悄然亮起。

窝棚里,篝火渐弱,苟延残喘。劣酒的辛辣、资源的铜臭、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甜腻中透着腐朽的剧毒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味道。疤脸熊精烂醉如泥的鼾声响起,充满了麻痹的逃避。毒蛇眼在更深的阴影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一条蛰伏在冻土下、被剥夺了毒牙的毒蛇。老五如同沉默的礁石。

而在那最阴暗的角落,毒娘子盘膝而坐,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丝丝缕缕墨绿色的毒雾如同活物般从她身下渗出,缓缓缭绕、吞吐,将角落里残余的几株毒草迅速染成墨绿,又在瞬间将其生机彻底抽干,化为飞灰。她面前,那几块散发着土黄色光晕的瘴晶,正被粘稠的墨绿毒雾包裹、侵蚀,一丝丝精纯而驳杂的土系瘴毒灵力被强行剥离、吞噬,融入那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危险的毒雾领域之中。

另一边,徐正阳也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呼吸“均匀”,似乎因“重伤”而沉沉睡去。他攥着那块黑色矿石的手,藏在破烂的袍袖之下。掌心,金红色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矿石中蕴含的精纯阴寒死气,如同受到黑洞吸引般,丝丝缕缕地没入他的掌心,汇入识海深处,被那枚贪婪的魂丹悄然吞噬、炼化。

黑暗的窝棚里,两股同样冰冷、同样贪婪、却又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无声地弥漫、试探、碰撞。新的秩序已然确立,以剧毒为权杖,以恐惧为基石。而旧的权力,连同它不甘的咆哮,已被彻底埋葬在这片恶臭的泥沼之下。无声的猎杀,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