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赵苍玄那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是啊。
自己当初,可不就是官场斗争的牺牲品吗。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什么时候,又真正地在意过他们这些,所谓忠臣的死活。
“可是,可是这勤王的命令,是知府大人亲自下的,我们要是抗命不遵,那就是公然谋反,朱大人,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赵苍玄还是有些犹豫。
“朱宏远?”
秦枫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现在,恐怕比你还慌。”
“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勤王,就是去送死。”
“他要是真敢把他手里那点保命的家当,都拉到京城去,那他这个知府也就当到头了。”
“他发这道公文,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他巴不得我们这些下面的州县,一个个都找借口,按兵不动呢。”
秦枫将那份公文,随手扔进了篝火里,看着它在火焰中,迅速地化为灰烬。
“至于我们。”
秦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打造兵器。”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青山县,打造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桶。”
“这,才是我们在这乱世之中,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秦枫走到钱县丞的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他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钱县丞,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还算数吗?”
“算,算数,当然算数。”
钱县丞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大人您放心,三天,不,明天,明天一早,下官就让人,把您要的东西,全都给您送过来。”
他现在,只想赶紧抱紧眼前这条,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什么粮食,什么铁料,什么战马。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那都是狗屁。
“很好。”
秦枫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对着身后那些,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民兵和村民们,朗声喝道。
“都听到了吗。”
“天,要塌了。”
“皇帝老儿,马上就要完蛋了。”
“以前那些欺负我们,压迫我们,把我们当猪狗一样使唤的官老爷们,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管得了我们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朴刀,高高举起,刀锋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
“想。”
沉默了许久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发自肺腑的怒吼。
“你们想不想,让自己的婆娘孩子,有饭吃,有衣穿,再也不受人欺负?”
“想。”
这一次的吼声,更加整齐,更加响亮。
“那好。”
秦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狂热的笑容。
“从明天开始,所有青山卫的士兵,取消休假,进行全天候的,最高强度的训练。”
“所有作坊,全都给我三班倒,日夜不停地生产。”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一千副铁甲,三千支长枪,五万支箭矢。”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震天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小河村的夜空。
……
外界的动荡愈发严峻,小河村这边也进入了加速的练兵,筹粮,筹钱的紧张阶段。
村口晒谷场。
三百多个汉子,整整齐齐地,站成了几个方队。
他们中,有最早跟着秦枫打熊的老队员,有前几天刚加入的民兵,更多的,是昨天才刚刚报名,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和忐忑的新兵。
他们很多人,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此刻还宿醉未醒,头痛欲裂。
但他们还是强撑着,站在这里。
因为,那个如同神明一般的年轻千户,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秦枫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负手而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鹰隼一样,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现在站都站不稳。”
秦枫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也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在想,不就是当个兵,拿份月钱,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秦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你们穿上这身衣服,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庄稼汉了。”
“你们是兵。”
“是我秦枫的兵。”
“是我青山卫的兵。”
他指着村子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隐约能看到一个个,忙碌的妇人身影。
“你们的婆娘,你们的娃,你们的爹娘,都在后面看着你们。”
“你们要是孬种,你们要是废物,你们要是连站都站不直。”
“那你们就别指望,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能护得住他们。”
“你们也别指望,我秦枫,会养着一群,只知道吃饭拉屎的废物。”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我他娘的没听见。”
秦枫猛地一声咆哮,如同虎啸山林。
“明白了。”
这一次,吼声震天。
“很好。”
秦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笑容。
“铁牛,铁柱。”
“在。”
两人从队伍里,大步走了出来,身姿挺拔,气势沉凝,跟周围那些歪瓜裂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他们的教官。”
秦枫指着那群新兵,下达了命令。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纪律,什么叫服从。”
“做不到的,直接给我淘汰。”
“是,千户大人。”
两人轰然领命,那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兴奋。
安排好这一切,秦枫才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个,一脸菜色,哈欠连天的赵苍玄说道。
“老赵,走了。”
“去哪儿啊,妹夫。”
赵苍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这头,还跟要炸了似的,要不,让哥哥我先睡个回笼觉。”
这些天他一直在这陪着秦枫挖矿,搞什么试验。
连几个好觉都没睡好。
“睡你个头。”
秦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保证你看了之后,比喝了十坛子好酒,还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