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看着地图上那几个被红笔圈出来的点,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
他就能把他脑子里那些跨越了时代的大杀器,给一件一件地复制出来。
到时候,别说是区区流寇了。
就算是那三十万北蛮铁骑,他秦枫也敢碰上一碰。
就在两人规划着未来蓝图的时候。
一个负责在村口警戒的民兵快步地跑了过来。
“报,千户大人,县尊大人。”
那民兵躬身行礼道,“村外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自称是邻县县丞府的县丞,说是特地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哦?”
秦枫和赵苍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玩味。
这钱县丞的动作还挺快。
“让他进来。”秦枫淡淡地吩咐道。
很快。
一队人马缓缓地从村口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八品官服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邻县的县丞,钱德海。
此刻,他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的官威和倨傲。
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浓浓的恐惧。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
这些家丁一个个垂头丧气,抬着好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扰了村里的某位爷。
这支队伍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来赔礼道歉的。
倒像是来上坟的。
钱县丞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篝火最上首,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央的那个年轻人。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秦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地走了过去。
他离着老远就躬下了身子,用一种谦卑到了极点的语气开口说道。
“下官,邻县县丞钱德海,见过秦……秦壮士。”
他这一开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赵苍玄,他差点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壮士?
这家伙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放肆。”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从秦枫的身后传来。
铁柱那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铁塔一样挡在了秦枫的面前。
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指着钱县丞的鼻子厉声喝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枫哥壮士。”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铁柱猛地一挺胸膛,那声音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豪和骄傲。
“站在你面前的,是青阳府知府大人亲自保举的青山卫千户。”
“正五品武官。”
“你一个不入流的八品县丞见了我家大人为何不跪。”
铁柱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钱县丞的心上。
千户?
正五品?
钱县丞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枫,那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那个蠢货儿子招惹上的,居然是这么一尊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大佛。
他身后的那些家丁更是吓得两腿一软。
“噗通,噗通。”
全都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千户大人。”
钱县丞的反应倒也算是快。
他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秦枫的面前,那颗肥胖的脑袋像是在捣蒜一样拼命地磕着头。
“求大人恕罪,求大人饶命啊。”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很清楚,一个正五品的武官想要弄死他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县丞,那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秦枫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酒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他越是这样。
钱县丞的心里就越是恐惧。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正在将他一点一点地吞噬。
整个场面安静得可怕。
只有那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和钱县丞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就在钱县丞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压抑的气氛给活活憋死的时候。
秦枫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碗。
他用一种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缓缓地开口。
“起来吧。”
那声音在钱县丞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多,多谢大人。”
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身官服早就被冷汗给彻底浸透了。
“说说吧,这么晚了跑我这儿来有什么事。”
秦枫靠在椅子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回,回大人的话。”
钱县丞连忙挥了挥手,让他身后的家丁将那几口箱子都抬了上来。
“下官是特地来给大人您赔礼道歉的。”
他亲自上前,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
“唰。”
一整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雪白银锭,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周围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的老天爷啊,这一箱子,少说也得有上千两吧。”
“这钱县丞,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下官教子无方,那逆子冲撞了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钱县丞指着那箱银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这一千两白银,是下官赔偿给大人的汤药费。”
“另外,下官还备了一些不成敬意的薄礼,还请大人务必笑纳。”
他说着,又打开了另外几口箱子。
里面装的,有上好的绸缎布匹,有名贵的珠宝玉器,还有一些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
这一份礼不可谓不重了。
然而,秦枫只是扫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钱县丞。”
“下官在。”
“你管这个叫赔礼道歉?”
秦枫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钱县丞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大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
秦枫冷笑一声,他指着那些箱子,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世道?”
“是,是乱世。”
“既然是乱世,那你觉得是我手里的刀好使,还是你这几箱子破铜烂铁好使。”
秦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我的人,跟着我,是要吃饭的,是要穿衣的,是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
“你给我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是想让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去跟蛮子拼命吗?”
“还是想让他们抱着你这些瓶瓶罐罐去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