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瞬间就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那个刚才还一脸嚣张和不耐烦的管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站在马车旁边,一身锦衣,面容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年轻人。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拆门?
在这永安府,居然还有人敢说,要拆他们林家的大门?
这他娘的是疯了吧。
“你,你说什么?”
那管家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一。”
秦枫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吐出了一个数字。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死神的倒计时,让整个大门前的气氛,都瞬间凝固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里可是林府。”
那管家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要是敢在这里撒野,府尹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二。”
秦枫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苍玄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秦枫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要拆门,就一定会拆门。
“妹夫,妹夫,别冲动,别冲动啊。”
他连忙上前,想要拉住秦枫,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话好好说,咱们是来提亲的,不是来结仇的,没必要,真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然而,秦枫根本就没理他。
他的目光,只是冷冷地,锁定着那扇即将关闭的朱红色大门。
“三。”
当最后一个数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那一刹那。
站在他身后的铁柱动了。
他那魁梧得,像是一头棕熊一样的身躯,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
那一步,势大力沉,整个地面,都仿佛跟着颤抖了一下。
“给我滚开。”
那管家和几个家丁,看到铁柱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是两腿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想要合力,将大门给彻底关上。
然而,已经晚了。
铁柱那蒲扇般的大手,只是往前一推。
“砰。”
那两个足有上百斤重的,用精铁包裹着的厚重门板,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那几个还在用力推门的家丁,瞬间就失去了着力点,一个个都像是滚地葫芦一样,惨叫着,摔倒在了门后面。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充满了暴力美学。
赵苍玄看得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都快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他知道铁柱猛。
但他没想到,铁柱能猛到这个地步。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巨兽啊。
秦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脚,迈过了那高高的门槛,第一个,走进了这座,在整个永安府,都赫赫有名的豪门大宅。
二十名身披铁甲,手持朴刀的青山卫精锐,紧随其后。
他们步伐整齐,面色冰冷,身上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滔天杀气,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前院。
那些原本还想冲上来,理论一番的林家家丁和护院们,在感受到这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杀气之后,全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一个个都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秦枫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这座,极尽奢华的府邸。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脚下踩的,是上好的青石板,缝隙里,连一根杂草都看不到。
院子里种的,是名贵的兰花和牡丹,此刻开得正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檀香味。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富贵和安逸的气息。
与外面那个,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的乱世,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世界。
秦枫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这些所谓的富商大贾,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他们躲在自己用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乌龟壳里,享受着人世间最顶级的奢华。
却早就忘了,外面的天,已经变了。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从内院传了过来。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名贵丝绸,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在一大群家丁和护院的簇拥下,快步地走了过来。
他就是林家的家主,在整个永安府,都以精明和善于经营而闻名的,大商人,林万金。
此刻,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的脸上,布满了毫不掩饰的,阴沉和怒气。
“秦千户。”
林万金在离着秦枫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冷而又生硬。
“你今日,不请自来,还打伤我林家的家丁,强闯我林家的府邸。”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真以为,这永安府,是你那穷乡僻壤的小河村吗。”
“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
他的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充满了底气。
丝毫没有,将秦枫这个正五品的千户,放在眼里。
赵苍玄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他知道,事情要遭。
这林万金,之前在信里满口答应,现在却出现了这等变故。
他这是真的不打算认这门亲事了。
“姑爹,姑爹,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啊。”
他连忙上前,打着圆场。
“误会?”
秦枫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直视着林万金。
“林老爷,我今天,是来给你送一场天大的富贵的。”
“你却把我,当成一条野狗,关在门外。”
“我倒是想问问你。”
秦枫的声音,陡然变得森然无比。
“这亲事,是不结了吗?”
那强大的气场,压得林万金,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很快,他就稳住了心神。
他看着秦枫,那张肥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充满了讥讽和不屑的冷笑。
“秦千户,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袍,用一种,近乎于施舍的语气说道。
“你我两家的婚事,我看,不如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