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上元花灯节,沈夫人出去逛街,带上了沈桉桉。没曾想,中途却把沈桉桉弄丢了。
她当时怎么找都找不到。
原本她也想过报官,可是……
当时的沈老夫人还在世,沈老夫人最讨厌的便是她这个儿媳。
那段时间婆媳两矛盾非常激烈,沈培之又是个愚孝的。
要是让沈老夫人知道她弄丢了沈桉桉,非逼着沈培之把她休了。
她自小最是要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被休?
于是她脚步停了下来,正当犹疑的时候,她发现桥边有个小女孩在哭泣。
那女娃瞧着,竟和桉桉年纪一般。
而且小小年纪便穿金戴银,锦衣华服,又生的圆润可爱,脖子上还有一块不怎么起眼的玉佩。
但最重要的是,那女娃竟然跟桉桉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当时觉得那就是天意。
于是她带着人回了沈家,暂时顶替了桉桉,在府上活着。
当时沈家嫡姑娘的名字叫沈翩枝,而不是沈桉桉。
她担忧这女娃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特意在沈家低调了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派人去打听有没有谁家丢孩子,还特意去官府问了一下。
但是那段时间正好遇到边疆动荡,朝廷乱的不行,又有谁去关注一个孩子。
原本想着就这么先养着,一切等找到丢失的孩子再说。
她怕当时找来的这个女娃有记忆,等以后想起来事情就麻烦了,因此还给她喝下了忘前尘。
沈老夫人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她的孩子。
她也因此因祸得福,保住了沈家夫人的位置。直到老夫人去世,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沈夫人也逐渐把这个女娃当成了自己心中情感的慰藉。
可没想到,十岁的时候,有个女娃找上了门来,说她是前来投靠的沈家表亲,叫沈桉桉。
可当她看到那表姑娘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才是她的亲生孩子。
她的情绪变化终究引起了沈培之的注意,沈培之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勃然大怒,夫妻俩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本想纠偏错误的,可是当后来令帝来了一趟沈家之后,很多事情变得逐渐不可控制了。
沈夫人心中想着事情,一边想着往事,一边随便走走。
走着走着,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到了月桂居。
原本想要进去探望沈桉桉,沈夫人叹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沈夫人不知道,此时的沈桉桉整个人都陷入了刺激中。
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
“我才是沈家嫡出的姑娘?”
“我才是中书令的女儿?沈翩枝就是个冒牌货!她顶替了我的身份?”
她本来想去刷个好感度,给沈培之端了一些吃的,却没有想到听到了让她认知颠覆的对话。
她从这些对话中,推测出了自己的身份,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当她知道自己才是沈家真千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激动,只有浓浓的不甘与寒心。
沈桉桉的神色逐渐癫狂,想到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以及在沈翩枝那儿挨的打,她悲从心来。
“为什么?这样好的人生,本应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人说她到了沈家,一切都不是问题。
怪不得沈家人对她如此偏爱!
这本该就是她的东西!
即便从前有误会,可是现在她回来了,为什么她还是沈家表亲,名不正言不顺!
而沈翩枝这个冒牌货,鸠占鹊巢,偷盗者,却过得如此顺遂?
是不是只要沈翩枝死了,一切就可以回到正轨了?
沈桉桉发了好大的脾气,田嬷嬷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直至里面逐渐安静。
屋内,沈桉桉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忍不住勾勒出一抹偏执的弧度。
既然大家都要装聋作哑,那就由她这个受害者,亲自拨乱反正吧。
她快速起笔写了一封信,打开门交给了田嬷嬷。
“嬷嬷,尽快把这封信交给洛商音。”
田嬷嬷什么都没问,领着信出了府。
而后,沈翩枝在屋内缓了快两个时辰的情绪,然后起身去找了沈夫人。
原本是去找沈夫人的,可是沈桉桉路过垂柳院的时候,忍不住走了进去。
……
“大姑娘,春露说那沈桉桉让田嬷嬷去给洛商因写了信,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但是看着表情很严肃。”
洛商音是沈桉桉的“刀”,那看来,沈桉桉是又准备出什么奇招了。
“你去盯着,看看有没有法子打探到信的内容。可以的话最好,若是打探不到也不要强求,切莫打草惊蛇。”
红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点事情简直是小意思,保证完成任务。”
“大姑娘,表姑娘来了,说是要见您。”
沈翩枝挑眉,“有说见我做什么吗?”
“那倒没有。”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她也蛮好奇沈桉桉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
沈桉桉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时候,还一边在打量着院子。
原本垂柳院只是一个客房,但是在沈翩枝的布置下,垂柳院现在不仅好看了许多,而且住着还很舒服。
沈桉桉看着沈翩枝,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姐姐,你住在这个院子里,舒服吗?”
“怎么?我要是说一句舒服,你又要哭哭啼啼地去求着要住垂柳院吗?”
沈翩枝哂笑道:“是单纯想住这个院子呢,还是想从我的手上抢东西啊,桉桉妹妹?”
“呵……”
沈桉桉冷笑一声,手紧紧地握着,忍耐着没有上前去撕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姐姐,如果你失去一切,你会难受吗?”
沈翩枝上下打量着沈桉桉,“你来这一趟,是为了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沈桉桉没说话。
很奇怪。
虽然还是那个沈桉桉,但是沈翩枝总是觉得,沈桉桉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多了些恨意。
恨意?
她做什么了?
沈桉桉跟个倔驴一样,就问了刚开始那两句话,后面也不说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