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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灰溜溜走后没两天,齐村的村长就带着族老找上了门,身后还跟着蔫头耷脑的齐行——李氏的男人,齐老太太的儿子。

“老嫂子,前儿个的事村里查问了,李氏确实对您不敬。”

村长搓着手,脸上带着歉意,“您要是实在不想回去,按规矩得把家分了,您手里该得的地和养老钱,村里给您做主讨回来。”

齐老太太攥着沈安宁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活了大半辈子,她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分家”的底气,可看着身边宁丫头清亮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点了头:“我分。”

齐老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娘,是我没管好媳妇……”

“不是你没管好,是我自己想明白了。”齐老太太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很稳。

“这些年我帮衬家里带大了耀祖,也算尽了力。往后我跟着宁丫头过,你们过你们的日子。”

沈安宁适时开口:“村长,族老,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分家只求公平——田地我们就不要了,换成钱一并给了罢,还有这些年她帮家里干活攒下的口粮钱,总得算清楚。

至于养老,我们只想跟他们断干净,最好再也不要来往,这份钱也要一并结清写进文书里,免得日后再生是非。”

她早打听好了乡下的规矩,齐老太太作为长辈,分家时不仅能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陪嫁田,还有儿子该出的养老钱。

村长本就觉得理亏,当即拍板:“宁丫头说得在理!齐行,你家那二亩良田本就是老嫂子的陪嫁,即是带不走换成钱也应该的;

另外,一次性给清老嫂子的养老,十斤米、十斤面,还有二百文钱,这事我让族里文书立下字据,齐行和李氏都得按手印!”

齐行哪敢反驳,连连点头。其实这一下就能拿走他们的全部家当了,分家过后,他们除了房子和地,大抵也只剩一斤黑面了。

好在庄稼即将收获,地里的粮食可以顶上,尽管收不上来多少,却也够用了。

后来李氏听说要分走那么多钱,又哭着跑到村长家闹了一场,却被村长和族老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她再胡来就按族规罚她去祠堂跪三天。

李氏这才怕了,不情不愿地按了手印。

文书立好那天,齐老太太捧着那张薄薄的纸,手都在抖。

沈安宁给她递了杯温水:“外婆,以后咱们有养老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齐老太太抹了把眼角,笑着点头:“哎,好,好……”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那是沈安宁从未见过的轻松笑意,像是压在肩头几十年的重担,终于彻底卸了下来。

所有事情安定下来后,沈安宁家荒地那边的工程也开始了,且前些日子县令大人赏了那么些银子,这都是过了明路的。

她觉得应该好好做一顿大餐庆祝一下。

拿了三只处理过的野鸡,两条昨日白狐送来的野鱼,野鸡用土豆蘑菇炖,鱼用豆腐煎蛋煮了一锅奶白的鲜汤。

在门口种的青菜里拔了一大捧出来,加了蒜末清炒。

又在商城里买了两只现成的烤鸭套餐,一份凉拌菜,趁大家不注意放在了灶台边上。

以至于沈安业等人没看见咋回事,就发现灶台上每过一会儿,便多一道没见过的菜。

他们只知道沈安宁在炒很香的菜,只知道是肉,其他一律不清楚,打好下手就行了,还是不要安宁浪费做饭的时间了,早吃早开心。

齐老太太也自发性帮着外孙女洗菜洗碗,闷了一大锅白米饭,又烙了几十张荞麦饼子。

“阿姐阿姐~好饿~”小五沈安宝已经在陶子墨那边开完小灶,闻到味道早就忍不住了。

今天沈安宁特意留了墨墨吃晚饭,所以陶子墨也紧跟着走来,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帮外婆盛一下饭吧。安家和安与去叫爷奶和村长和王木匠一起来家里吃饭。”

沈安家两兄弟点头应下,扭身便跑了出去。

沈安宁又切了几份小蛋糕,开了两包糕点,特意扯了一个桌子,铺上桌布专门做甜点桌。

饭菜全部摆好之后,兄弟二人也一前一后,带着村长和阿爷阿奶到了院子里。

沈老太看见那一大桌子的丰盛伙食,第一反应便是肉疼,可一想,这些都是宁丫头凭自己本事得来的,更有白狐馈赠,她操哪门子心。

县令前后赏了她两次,想必这辈子也花不完了,就是可惜两回赏赐她都没赶上在场,没看见孙孙的得意风光。

沈老太太心里喊着孙孙,完全忘记了几个月前,她是怎么一口一个小崽种的叫着自己的大孙女。

村长和王木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席面,而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包桃酥和半斤猪油,现在看着这些食物,觉得自己的拿的东西实在寒酸。

不过好在沈安宁完全不介意,她本身就是为了感谢村长等人这段时间对她家的照拂,蛋糕生意,盖房招工他们都没少出力。

即使不拿东西都不为过,何况几人都多少拿了礼。

“人都到齐了,大家快入座吧。”沈安宁招呼着众人。

所幸当初沈安宁摆摊新买了两张桌子,不然这么多人还坐不下呢。

“叔,别客气,快尝尝我阿姐做的菜!”沈安家给王木匠和村长各夹了一筷子鸡肉,眼睛弯弯的看着二人说道。

他俩早就被这香味馋的不行了,见此也毫不犹豫的夹起来放入口中。

“嗯嗯!好次,太好吃了!宁丫头你这厨艺……唔,都可以媲美大酒楼了!不,比大酒楼还要好吃!”

村长口齿不清的夸赞道,上次县令大人请他们在镇上酒楼吃饭,那味道还真没宁丫头做的好吃。

村长嘴里的鸡肉还没咽干净,沈安与又递过来了鱼汤,闻着香味他端起来轻抿一口,却被烫了舌尖,但他舍不得吐,含混着赞叹:

“这鱼汤鲜掉眉毛!奶白奶白的,里头豆腐吸足了滋味,比镇上饭馆的吊汤还绝!”

王木匠没那么多话,只闷头扒饭,筷子时不时夹一口菜,炖得酥烂的野鸡肉裹着土豆香,清炒青菜带着蒜末的清爽,连荞麦饼子蘸着汤汁都格外入味。

他不好意思狂吃,毕竟来人家里吃饭,断不能如此无礼,更何况是这么些精米肉食。

他余光瞥见旁边的甜点桌,几块黄澄澄的蛋糕上还撒着碎果仁,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齐老太太看着满桌菜,又看看身边吃得脸颊鼓鼓的沈安宝,眼眶又热了。

从前在齐家,别说野鸡野鱼,就是个馒头也得紧着齐耀祖,她最多啃个掺了麸子的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