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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 > 第340章 舟横春水钓江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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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那并排钉入红心、犹自震颤的白羽箭镞,箭尾摩擦的微响,以及沈骁那爽朗豪迈的笑声,似乎还带着朝阳的温度,烙印在澈儿耳畔心间。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筋骨舒展的蓬勃力量,将连日案牍的沉滞涤荡一空。

然而,沈骁终究是靖国公府的嫡孙,京中虽有府邸,却也时常随父兄在边地历练,难得在京中久留。此次相聚,时光倏忽,眼见归期又近。离别在即,澈儿心中那份不舍,便化为对这短暂相聚时光的珍视。朝务暂歇,恰逢春和景明,澈儿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便油然而生。

这日清晨,天光澄澈如洗,微风和煦,带着运河两岸新柳抽芽的清新与水汽的微润。京城东郊,通惠河码头。没有仪仗,没有扈从如云。一艘寻常的乌篷小舟静静地泊在青石板砌就的岸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澈儿与沈骁皆换下了彰显身份的锦袍玉带。沈骁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外罩半旧的靛蓝棉布罩衫,腰间随意束着皮带,更显肩宽背阔,英气勃勃,正是靖国公府将门虎子的本色。澈儿则是一身素雅的月白细麻直裰,腰间松松系着同色丝绦,如同进京赶考的寻常士子,只是那通身的气度与眉宇间的清朗,终究难掩。

“如何?”沈骁一手叉腰,一手随意搭在船篷上,冲着澈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这船可是我央了府里老船工寻来的,虽不起眼,胜在稳当,比那些花里胡哨的画舫自在多了!保管今日钓上几尾肥美的河鲤,让殿下尝尝鲜!”

澈儿莞尔,目光扫过小舟,干净整洁,船篷里甚至还铺着干燥的蒲席,放着两副渔具和一坛未开封的酒。他点点头,撩起袍角,利落地踏上跳板,身影轻捷地落入船中,小舟只微微晃了晃:“甚好。今日只论垂纶,不谈刀兵。”

“哈哈,正合我意!”沈骁大笑,紧跟着跳上船,动作矫健如豹。他解开缆绳,长篙在岸边青石上一点,小舟便如同离弦之箭,轻巧地滑离了码头,荡开圈圈涟漪,驶入了宽阔平缓的运河主航道。

春风拂面,带着水汽特有的清凉与两岸草木萌发的勃勃生机。河面波光粼粼,映着湛蓝的天穹和悠悠白云。两岸垂柳新绿如烟,倒映水中,摇曳生姿,如同披着翠纱的少女。远处田畴阡陌纵横,农夫的身影点缀其间,一片宁静祥和。几只早起的白鹭在浅滩处优雅地踱步,长喙不时探入水中。

沈骁熟稔地操着橹,小舟破开平静的水面,向着下游一处河湾芦苇荡驶去。那里水势平缓,水草丰茂,是鱼儿栖息的好去处。

不多时,小舟在一处水流回旋、芦苇丛生的河湾泊定。岸边,几株歪脖子老柳树斜伸向河面,柳条低垂,几乎要拂到水面。清澈的河水下,水草随波摇曳,隐约可见鱼儿摆尾游弋的痕迹。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取出渔具。沈骁手法老练,挂饵、抛竿一气呵成。澈儿稍显生疏,但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挂着红蚯蚓的鱼钩轻轻甩入一处水草丰美的回水湾。鱼线绷直,浮漂在水面微微颤动。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淌。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河风带着水草和湿润泥土的气息拂过面颊。远处传来几声悠长的船工号子。沈骁放松地倚着船舷,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偶尔低声与澈儿说几句京中趣闻或边关见闻。澈儿则安静地注视着水面浮漂的动静,心境也如同这缓缓流淌的河水,变得平和而开阔。

“上钩了!”沈骁忽然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提!鱼竿瞬间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水面哗啦一声破开,一尾鳞片闪着银光、足有尺余长的河鲤被拽出水面,在阳光下奋力挣扎甩尾,水珠四溅!

“好家伙!开门红!”澈儿赞道,眼中也燃起兴味。

沈骁利落地将鱼摘下,扔进船舱里备着的鱼篓,那鱼还在活蹦乱跳。他重新挂饵,笑道:“殿下莫急,好戏在后头。”

果然,不多时,澈儿这边的浮漂也猛地一沉!他精神一振,学着沈骁的样子提竿,虽不及沈骁老练,却也稳稳地将一尾稍小的鲫鱼提出了水面。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孩童般的得意。

小舟轻晃,鱼篓渐沉。日头渐渐升高,河面金光更盛。

“两位小哥,收获不错啊!”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忽然从岸边传来。

只见岸边芦苇丛旁,系着一艘更小的破旧渔船。船头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脸庞黝黑如古铜的老渔夫,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手里也握着一根鱼竿,脚边的小鱼篓里只有寥寥几尾小鱼。

澈儿与沈骁闻声望去。老渔夫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褂子,裤腿高高卷起,露出青筋盘虬的小腿,显然是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

“老丈见笑了。”沈骁朗声回应,带着对长者的尊重,“今日运气好罢了。您老这是……”

老渔夫摆摆手,笑容朴实:“老汉就住这河湾后头的渔村,一辈子靠水吃水。”他目光扫过澈儿和沈骁那虽朴素却质地精良的衣衫,以及船舱里那几尾肥美的大鱼,眼中并无艳羡,只有岁月沉淀的平和。“看两位小哥气度不凡,不像寻常渔郎,倒像是来散心的贵人。”

澈儿微微一笑,示意沈骁将小舟摇近些:“老丈好眼力。我们确是出来散心,顺便讨教些这河上的门道。听老丈口音,是本地人?”

“土生土长!”老渔夫颇有些自豪,话匣子也打开了,“这通惠河,哪处水深,哪处水缓,哪片芦苇荡里藏着大鲶鱼,老汉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那可真是活地图了!”沈骁笑道,顺手从鱼篓里挑了一条肥硕的河鲤,用草绳穿了鳃,递向老渔夫,“老丈,相逢是缘,这条鱼您拿回去添个菜。”

老渔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汉无功不受禄!”

“拿着吧老丈,”澈儿温言道,“我们钓得多,也吃不完。您久在河上,正好向您请教些事。”

老渔夫见推辞不过,又见两人态度诚恳,这才感激地接过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贵人想问什么?老汉知无不言。”

“也没什么,”澈儿语气随意,如同闲话家常,“就是想问问,近来这河上营生可还顺遂?渔税……可还公道?” 他问得自然,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渔税?”老渔夫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亮光,“嘿!说起这个,老汉可得说道说道!托赖朝廷仁政,托赖太子殿下啊!” 他声音洪亮起来,带着由衷的感激,“前两年,那渔税可重!衙门收一道,渔霸再刮一层,打上来的鱼,倒有大半进了别人的口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顿了顿,看着澈儿和沈骁专注倾听的神情,继续说道:“可自打去年,说是太子殿下在江南弄了个什么‘一条鞭法’,今年咱京畿也跟着改了!渔税统共就收一次,衙门墙上贴着告示,明码标价!是多少就是多少,再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孝敬钱’、‘辛苦费’了!” 老渔夫越说越激动,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日子啊,一下子就好过多了!打上来的鱼,能多换些米粮布匹,家里老婆子也能多吃几顿饱饭了!这不,”他指了指自己鱼篓里那几尾小鱼,脸上毫无沮丧,反而满是知足的笑容,“老汉今儿出来,就是图个乐呵,钓多钓少,心里都踏实!有了盼头啊!”

老渔夫朴实而充满感激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春水,流淌在两人心间。澈儿与沈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澈儿嘴角微扬,那笑容明朗而温暖,如同洒满河面的阳光。

就在这时,几只洁白的鸥鹭被船舱里活鱼的动静吸引,鸣叫着从芦苇丛中振翅飞出,绕着他们的小船轻盈地盘旋、滑翔,洁白的羽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鸣声清脆悦耳,为这宁静的河湾增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气。

小舟轻漾,水波温柔。鱼篓里鲜鱼跳动,老渔夫的笑语在春风中回荡,鸥鹭洁白的翅膀掠过水面,留下圈圈涟漪。远处,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这寻常的渔家春景,因老渔夫那句发自肺腑的“有了盼头”,而显得格外温暖动人。沈骁看着澈儿脸上那清朗满足的笑意,也无声地笑了,随手将鱼钩再次抛入波光粼粼的春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