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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匙在青瓷碗沿轻轻一顿,茶水漾开的波纹里倒映出苏澜一骤然紧缩的瞳孔。\"杜家别院吗?\"她蘸着茶水的指尖在案几上勾画出几条交错的水痕,忽然在某处重重一点,\"可是毗邻西郊猎场的那座?\"

\"王妃慧眼如炬。”楚明霄抬手搂住她的香肩,鎏金护腕下的密函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北莽\"二字的朱批。他手指微屈,将密函彻底压住,“三日前北莽使节提前入京,走的就是猎场密道,\"声音又低了几分,\"杜如晦亲自接的驾。\"

苏澜一前世虽嫁入杜府,却鲜少得见这位三朝元老的真容。记忆中唯有几次远远望见那道伫立在廊下的身影——绯红的官服衬得他像一柄染满鲜血的刀,连影子都透着森然寒意。

\"王爷,\"她突然攥紧银匙,\"太子谋反案背后......\"凑近他耳畔低语,\"可是杜如晦的手笔?\"

\"杜如晦\"三字出口的刹那,帐内烛火猛地一颤。楚明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下颌线条绷得极紧。无需多言,这个反应已是最好的答案......

军帐内烛火摇曳,将两道相依的身影投在帐布上。

\"王爷可在里面?\"程蹊的声音突兀地刺破夜色,伴随着紊乱的喘息与甲胄碰撞声。

\"军营重地,不得喧哗!\"苏家亲卫的呵斥声随即响起。

苏澜一指尖微顿,放下话头,抬眸望向帐门:\"让他进来。\"

帐帘掀起时带进一缕夜风,程蹊惨白的面色在见到楚明霄的瞬间才恢复血色:\"王爷!周大人急得都要调禁军搜城了,您——\"

苏澜一这才注意到,楚明霄竟是孤身前来,连个随从都未带。

\"聒噪!\"楚明霄耳根微红,粗暴地打断属下。他总不能承认王妃不过离府一日,他就按捺不住思念,趁着夜色偷溜出城。这般儿女情长,实在有损他宁王威名。

程蹊却已会意,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属下这就去给周大人报平安,再备些......\"

\"滚!\"楚明霄抓起案上果脯掷去,程蹊灵活地闪身躲过,临走还不忘挤眉弄眼。

\"噗——\"待脚步声远去,苏澜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烛光下,她那一双杏眼眯成一条缝儿,似天上那轮皎洁的新月。

\"爱妃这是取笑本王?\"楚明霄佯怒,却掩不住嘴角弧度。

\"岂敢。\"苏澜一以袖掩唇,眼中星光流转,\"只是明日满朝文武都要知道,宁王殿下夜闯军营......\"

\"怕什么?\"楚明霄突然倾身,指尖勾起她一缕青丝,\"本王就说,苏将军英姿飒爽,令人寤寐思服。\"

\"那臣妾这主帅威严......\"苏澜一佯装嗔怒,却被他突然贴近的气息扰乱了呼吸。

\"本王就爱看你这份傲气。\"楚明霄低笑,笑意中带着自豪又掺杂了一丝心疼。他的指腹抚过王妃眼底的暗淡,那是操劳少眠而留下的印记。寻常女子此刻早该羞赧自谦,唯有他的王妃,连嗔怒都带着不容轻视的锋芒。

烛花爆了个灯花,映得苏澜一脸颊绯红。她搁下银勺,故意板着脸坐回书案前:\"军务繁杂,王爷请自便。\"

楚明霄轻笑一声,信手从书架取下《六韬》,斜倚在湘妃榻上。书页半晌未翻,目光却流连在妻子身上——烛光为她镀了层金边,连蹙眉批阅的模样都格外动人。

\"装模作样!\"苏澜一合上最后一本军报,发现新月已爬上帐顶。案上烛泪堆成小山,恰如她心头融化的坚冰。

楚明霄将兵书一抛,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兵书哪有王妃好看?\"鎏金发冠不知何时已松,几缕墨发垂落,生生将一身杀伐之气化作了风流。

\"油嘴滑舌!\"苏澜一伸腰时忽嗅到阵阵辛香。床前小几不知何时摆好了酒菜,麻辣鲜香勾得她腹中作响。那盘红油鸭片油光水滑,竟让她破戒夹了一筷。

\"王爷何时嗜辣的?\"她被辣得眼角泛红,忙饮了口冰镇梅子酿。

楚明霄突然凑近,带着椒香的呼吸拂过她耳垂:\"程蹊该罚。\"他指尖抹去她唇畔辣油,\"为与你同膳,本王可是戒辣多日了。今日王妃不在府上,倒是忍不住破了戒。\"

苏澜一怔住,喉间微哽:\"我竟不知......\"

\"不必知道。\"楚明霄擒住她的手腕,将辣油抹回自己唇上,\"你肯嫁我,已是上天恩赐。\"

“那今日我倒要尝尝王爷的喜好。”苏澜一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再次拿起玉箸品尝珍馐。

酒过三巡,苏澜一辣得舌尖发麻,却忍不住又夹了块水煮鱼片。楚明霄突然抽走她手中玉箸:\"夜深了,少用些。\"

\"为何?\"苏澜一疑惑抬眼,正撞进他幽深的眸色里。

\"本王等了一夜......\"楚明霄指尖划过她腰间玉带,\"也该轮到本王享用了。\"

帐外忽起夜风,将最后一句呢喃吹散在交缠的衣袂间,值夜的亲卫不约而同地退开三丈。

夜风卷着野花的香气掠过辕门,惊起几只栖鸟。月光如水,静静淌过交叠的剪影,将这一帐旖旎温柔包裹。满地月华如练,照着跌落案几的鎏金发冠,与那本再无人翻阅的《六韬》......

次日卯时。

晨光刺破薄雾时,校场上已列阵如林。新兵绷直脊背,老兵紧握刀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住瞟向点将台——那里空空如也,唯有帅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女子终究难当大任。\"第三列的老兵啐了口唾沫,刀疤横贯的左眼眯成一条缝,\"才一日就......\"

\"听说昨夜宁王亲自来逮人。\"旁边络腮胡的副将挤眉弄眼,\"这会儿怕是还在红罗帐里——\"

哄笑戛然而止。

楚明霄不知何时已立在点将台上,玄色蟒袍在晨风中轻扬,鎏金护腕与龙纹剑鞘相击,发出\"铮\"的一声清鸣。

他慵懒地倚在帅椅中,漫不经心道:\"徐将军,惑乱军心者,军法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