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的夜晚,与白日里的威严截然不同。
白日里,它是权力的象征,是一座压在大陆脊梁上的巨山,可当夜幕四合,华灯初上时,这座城池便卸下了甲胄,露出属于人间的柔软烟火气。
独孤博牵着芙兮的手,不疾不徐地走在人潮里,姿态悠然。
芙兮头戴帷帽,黑纱隔绝了旁人探究的目光,也让她眼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顺便听听风声。”独孤博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穿过纱帘,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独孤博选了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酒楼,临窗的位置,能看到楼下川流不息的街景。
服务员殷勤地送上菜单,独孤博只扫了一眼,便点了数样招牌菜,又要了一壶上好的酒。
“小老师可要尝尝?”他为芙兮斟了一小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漾开浅浅水涡。
芙兮摇了摇头:“我会发酒疯。”
独孤博也不勉强,自顾自浅酌一口,金色的眸子在灯火下,愈发深邃。
他听力极好,在这嘈杂的环境里,能精准地捕捉到那些他感兴趣的私语。
很快,他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邻桌是几个穿着不同魂师学院服饰的年轻人,看样子是结伴来武魂城参加什么活动,几杯酒下肚,胆子和嗓门都大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关于那个‘芳心纵火犯’的最新传闻!”一个脸喝得通红的青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哪个传闻?版本太多了,我听到的都不一样!”同伴立刻来了兴致。
“我听到的最离谱!”红脸青年一拍桌子,“说那芙兮,根本不是人!她是星斗大森林里修炼了十万年成精的狐狸!所以才那么会勾引人,连武魂殿的几位供奉大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去你的吧!狐狸精?我还听说是海里来的鲛人呢!能泣泪成珠,所以才富可敌国,把昊天宗说灭就给灭了!”另一个瘦高个反驳道。
芙兮正吃着一块紫薯糕,听到“鲛人”两个字,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隔着轻纱望向独孤博,眸子里带着一丝询问。
独孤博不动声色地朝芙兮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唇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你们说的都不对!”第三个看起来最机灵的青年开口了,他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些都是表象!我从我一个在武魂殿当差的远房表哥的嫂子的三叔那儿听来的内部消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道:“那芙兮,还有了身孕!而且,这孩子,是武魂殿的!”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武魂殿的?谁的?教皇陛下的?”
“你有病啊!教皇陛下是女的!”
“那是谁的?”
听到这个问题,那个机灵的青年得意地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供奉殿!”
“你们想想,那张通缉令是谁发的?措辞那叫一个哀怨,一个委屈!明着是通缉,暗地里就是寻人启事!我那亲戚说,供奉殿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为了这事,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
“你的意思是……孩子是某位供奉大人的?”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消息太过惊世骇俗。
“嘘——”
机灵青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可说,不可说!总之,现在武魂殿上上下下,都在找这位‘带球跑’的小祖宗,找到了,那可不是一万金魂币的事,那是泼天的富贵!”
芙兮默默地听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扯了扯独孤博的衣袖,小声问:“带球跑?我没有带球,球是圆的,我肚子也是圆的,所以他们觉得我肚子里有个球?”
“噗——”
独孤博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强忍住笑,凑到她耳边解释:“小老师,‘球’在这里,指的就是孩子,‘带球跑’,是说你怀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芙兮有点头疼:“嘶,这谣言,怎么都传到武魂城了……”
“没事,吃瓜群众就喜欢凑热闹。”他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那些人的讨论还在继续,话题已经从孩子的父亲是谁,延伸到了芙兮为何要灭昊天宗。
“我听说,是因为昊天宗那个唐昊,年轻的时候揍了武魂殿的人,那芙兮是去给武魂殿出气的!”
“不对不对,我听的版本是,昊天宗藏了什么绝世美男!芙兮贪财好色,直接过去抢男人了!”
芙兮:“……?”昊天宗能有什么美男,不都是些歪瓜裂枣吗?
各种版本的谣言光怪陆离,一个比一个离奇。
芙兮听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听一本精彩的话本子,她发现,人类的想象力,有时候比深海的物种还要丰富多彩。
“走吧。”独孤博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结了账。
再听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把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毒成哑巴,尤其是在听到他们把自己也列为“嫌疑人之一”,并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时候。
离开酒楼,外面的夜色更浓了。
两人找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独孤博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房间很宽敞,布置得古雅舒适,芙兮脱下斗篷,一头如雪的长发倾泻而下,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晚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老蛇,”她回头看着正在检查房间的独孤博,“他们说我是狐狸精,还说我是鲛人,你觉得,我更像哪一个?”
独孤博慢慢走到芙兮身后,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
看着窗外武魂城的万家灯火,他低声说道:“你就是你,不是狐狸,也不是鲛人,是本座的……小老师。”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笃,笃,笃。”
两人对视一眼,独孤博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示意芙兮待在原地,自己走过去打开了门。
酒店的老板站在门口,他手里捧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金盒,满脸堆笑,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这位大人,方才有人送来这个,指名说是给你们房的,小人不敢耽搁,立刻就送上来了。”
“谁送的?”独孤博问。
“那人没说,只放下东西就走了。”掌柜的答道。
独孤博接过盒子,掂了掂,分量不轻,他关上门,将盒子放到桌上。
芙兮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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