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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做我的妻,便做我的刃!

十条纲领,字字千钧,如同十道惊雷,彻底劈开笼罩在匠人头上的数百年阴云!

殿内那些出身匠籍或深知匠籍疾苦的官员将领,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工部匠作司主事张诚更是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靛青卷轴叩首不止:

“先帝遗志得偿!匠魂得正!天下匠人之幸!大胤之幸啊!”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喜形于色。守旧派大臣,尤其是那些利益受损的宗亲和豪强代表,脸色难看至极。一名须发皆白、身着紫袍的老臣——

工部尚书周勉,朱家的支持者。忍不住出列,强压着不满,沉声道:

“殿下!改制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匠籍等同良民,已撼动根本!立匠作监、设学堂,更需海量钱粮!如今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当务之急应是休养生息,稳定朝局!此等激进之策,是否…操之过急?是否…待殿下正位后,再徐徐图之?”

他的话,代表相当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心声——拖!只要拖到萧执登基,被繁琐政务缠身,改制便有无限操作空间,甚至可能不了了之。

“徐徐图之?”

一直沉默的江烬璃,突然抬起头。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下殿内的窃窃私语。

她松开紧握的左手,那枚残破的漆雕腿环安静地躺在她布满细小伤痕的掌心。她举起了它,如同举起一面染血的战旗。

“周尚书可知,何为‘急’?”

“是江南织造局的绣娘,日夜赶工,眼盲手残,积劳成疾,被弃如敝履,悬梁自尽求解脱!”

“是边关军匠,粮饷断绝,形同乞儿,十室九空!”

“是官办漆坊的罪奴,因暴雨冲垮漆库,为救百桶‘朱砂泪’生漆,被塌方的梁柱活活压死,至死怀中还抱着漆桶!”

“是昨夜,为阻止那场足以让半个皇宫化为齑粉的爆炸,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用他的血肉之躯和毕生心血,义无反顾地撞向炸药堆!”

江烬璃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一一扫过那些面露不虞的守旧大臣,最后定格在周勉脸上:

“周尚书口中的‘徐徐图之’,是要等到多少这样的‘不急’之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是要让这样的牺牲,变成无谓的白费吗?!”

她的话语,字字泣血,句句锥心!配合着她掌心那枚残破的、无声诉说着牺牲的腿环,形成一股无言却磅礴的力量!

殿内那些经历过昨夜血战、亲眼目睹或听闻陆拙壮举的将士和官员,无不眼眶发红,胸中激荡!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宗亲,也面露动容。

江烬璃上前一步,对着萧执,也对着满殿文武,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

“殿下!民女江烬璃,一介罪匠之女,蒙殿下不弃,得见天日。身无长物,唯有一手祖传的金漆镶嵌技艺,一颗为天下匠人求公道之心!登临后位,母仪天下,非我所愿,亦非我能!民女请旨——”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清晰地吐出她的志向:

“请立工部匠作监!民女愿以微末之技,执掌监印!重整百工,厘定规范,广开学堂,传承技艺!为这新朝日月,铸就一副由千万匠魂撑起的铮铮铁骨!”

“哗——!”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女子执掌一部实权衙门?!还是掌管天下百工的匠作监?!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颠覆祖制!比那《改制疏》更加惊世骇俗!

“荒谬!牝鸡司晨!成何体统!”周勉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江烬璃怒斥,

“工部乃六部之一,匠作监掌天下营造、军械、器用!何等紧要!你一介女流,纵然技艺超群,岂能担此重任?!此乃祸乱朝纲之始!”

“祸乱朝纲?”

萧执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凛冽的威压,瞬间让周勉的怒斥戛然而止。他走下丹陛,一步步来到江烬璃面前,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

昨夜废墟上她悲恸却坚毅的侧影,她掌心紧握的腿环,她此刻眼中燃烧的、足以照亮山河的信念之火,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知道她的志向,远非一座后宫牢笼所能禁锢。

她的战场,在工坊,在学堂,在千千万万亟待新生的匠人之中!她的价值,在于她能点燃的星火,能重塑的脊梁!

“江烬璃。”萧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可知,匠作监首任大监,位同三品?需直面朝堂风雨,需调和百工纷争,需承担革新之重责,需忍受世俗之白眼?这条路,比之后位,艰难百倍,凶险万分!”

“民女知道。”江烬璃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声音平稳如磐石,

“民女愿以手中金漆刀为笔,以百工之心为墨,在这荆棘之路上,为殿下,为这新朝,也为天下匠魂,刻下一条通往‘日月同辉’的坦途!艰难凶险,百死不悔!”

“好!”萧执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那是一种找到真正同道、真正国之重器的激赏!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

此刀并非昨夜战场杀敌的利刃,而是一柄造型古朴、刀身修长、通体闪烁着温润内敛金色光泽的——金漆刀!

正是当年在官办漆坊,他亲眼目睹江烬璃以刀尖挑动金丝,当众演示金漆勾刀绝技,救下全坊性命时所用的那把象征特许匠籍的刀!也是他匠道启蒙的见证!

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解其意。

只见萧执左手抓住自己玄色常服的下摆袍角,右手金漆刀寒光一闪!

“嗤啦——!”

一声裂帛轻响,一截玄色的袍角应声而落!

他左手捏着那截断袍,右手将那柄象征着技艺传承与匠魂觉醒的金漆刀,刀柄朝外,庄重地递到江烬璃面前。他的目光如同最炽热的熔炉,又如同最深邃的星空,紧紧锁住她:

“江烬璃!”

“不做我的妻,便做我的刃!”

“这江山匠骨,你我共担!”

“此刀,乃匠魂所系,亦为君王信诺!今日割袍为凭,以刀为契!”

“朕,准你所请!即日起,立工部匠作监!擢升江烬璃,领工部侍郎衔,实掌匠作监!总揽天下百工营造、技艺传承、匠籍改制诸事!见刀如见朕,凡有阻挠改制、轻慢匠作监者——”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周勉等守旧大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以此金漆刀,先斩后奏!”

“轰!”

萧执的话语,如同九天惊雷,在承天殿内炸响!比任何登基宣言都更具震撼力!

割袍为凭!以刀为契!女子官拜三品实权大员!金漆刀赋予先斩后奏之权!

这每一项,都是对旧有秩序最彻底的颠覆!这是新帝登基前,最明确、最强势的政治宣言!宣告着一个真正属于工匠、属于革新的时代,已然降临!

周勉等守旧大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反对的声音。那柄闪烁着金芒的刀,和萧执眼中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让他们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知道,大势已去!这位流淌着匠女之血的新主,他的刀锋,已指向所有阻碍改制的顽石!

江烬璃看着眼前递来的金漆刀,看着萧执手中那截断袍,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又在瞬间被她压下,化作眼底更加坚定的火焰。

她伸出双手,左手因紧握腿环而带着伤痕,右手六指修长有力,无比庄重、无比虔诚地,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金漆刀!

刀柄入手温润,带着萧执掌心的温度,也承载着千钧重担和无上信任!这是她技艺的象征,更是她战斗的武器!

“臣,江烬璃!”她第一次,以臣子之礼,单膝跪地,双手将金漆刀高举过头顶,声音清越激昂,响彻云霄:

“领旨!谢恩!”

“必以手中刀,心中火,燃尽腐朽,铸就新骨!不负殿下信重!不负匠魂所托!不负——这日月山河!”

“吾皇圣明!江大人威武!”张诚第一个激动得五体投地,嘶声高呼!

“吾皇圣明!

“吾皇圣明!江大人威武!”张诚第一个激动得五体投地,嘶声高呼!

“吾皇圣明!江大人威武!”支持改制的官员将领、义军首领,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纷纷拜倒,吼声震天!

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整个承天殿,冲散守旧派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宣告着旧匠奴制的彻底终结!

一月后。

新帝登基大典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整个帝都,尤其是西城匠人聚居的区域,焕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机。

街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虽仍有淡淡的修缮气息,却少往日的压抑。匠人们行走间,腰杆似乎挺直了几分,眼中也多了名为“希望”的光彩。

工部衙门的侧院,已被正式辟为“匠作监”衙署。

与工部其他部门庄严肃穆的氛围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坊与学堂的结合体。

前院是处理公务、接待匠户申诉的厅堂;中庭则摆满了各种工具、材料样品和半成品;后院更是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锯木声、以及学徒们专注的讨论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