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门被齐天从内拉开,瞬间映照出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影,刀剑森然,目光如炬,灵压混杂,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为首者,正是张顺。
他面容沉凝如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屋内状态堪忧的两人时,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与狠辣,但面上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公事公办的铁面姿态。
在他身后,紧跟着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兴奋与怨毒的张翰,以及点头哈腰着,一脸惶恐与指证模样的库房管事张三,再后面,则是数名气息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张顺心腹的死士护卫,目光冰冷,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更远处,还有一些被这巨大动静吸引而来,显然在张家地位不低的客卿供奉和各方管事,他们远远站着,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或疑惑,或震惊,或冷漠,或幸灾乐祸,如同围观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等待着胜利者的狂欢与失败者的哀嚎。
“天林小友,雷壮士”,张顺声音洪亮,如同钟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灵压,如同无形的浪潮般向齐天二人压迫而去,目光更是如同冰冷的刀子,仔细刮过齐天与雷大壮,那苍白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凌然道:“府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得不惊扰二位。还望二位能给张某,也给张家上下一个交代”。
他刻意顿了顿,环视四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这才继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沉声道:“昨夜,我张家藏宝阁外库遭窃,丢失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珍贵物资。其中,更包括我张家族重宝,有百年份的紫须龙参。此物关乎家族未来气运,乃是我张家底蕴象征之一。如今失窃,实乃动摇家族根基之祸”。
那些旁观的管事和客卿供奉,顿时再次哗然,虽然早有耳闻,但亲耳听到紫须龙参失窃,依旧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看向齐天二人的目光更加不善,几乎已经认定他们就是窃贼。
雷大壮按照事先排练好的,猛地抬起头,脸上挤出混合着愤怒与被冤枉的屈辱,以及难以掩饰的虚弱表情,声音沙哑地怒吼道:“放屁!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们偷的不成?俺们兄弟行得正坐得直,岂会干这种鸡鸣狗盗的勾当”。
他试图向前踏出一步,身躯却猛地一晃,仿佛因怒火引动伤势,气血不畅,又踉跄着稳住身形,配合着那粗重而紊乱的喘息,更显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齐天眸光黯淡,带着一丝被惊扰调息的不悦,与深深的疲惫,看向张顺,语气平淡,却刻意带上了一丝中气不足的虚弱,淡淡嘲讽道:“张总管,兴师动众,刀兵相向,闯入客居,此话又是何意?我二人承蒙小姐收留,暂居于此,自问安分守己,从未踏出听竹苑半步,更不知什么藏宝阁,什么龙参。阁下如此作为,莫非是觉得我二人乃外人,便可随意欺辱构陷不成?”。
齐天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但那份虚弱与强撑,在张顺看来,正是蚀灵散毒性深入,心神灵力皆已受损,且严重的最佳证明。
张顺心中冷笑更甚,脸上却做出一丝无奈与凝重之色,拱手道:“天林小友息怒。非是张某怀疑二位,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人证与物证俱在,线索直指听竹苑,由不得张某不慎重。为证二位清白,也为早日寻回家族重宝,稳定人心,张某斗胆,请二位行个方便,允我等入苑搜查一番。若无所获,张某自当赔罪”。
而张顺将赔罪二字,说得可谓是轻描淡写。
然而心中微凛,齐天到了此时竟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远超他的预料。但他自恃计划周详,证据确凿,且认定对方已中毒无力反抗,立刻又上前一步,义正词严地将藏宝阁失窃,外库房异常记录,紫须龙参作为重点关注,以及在现场发现的听竹苑,特有香料盒等证据,再次强调了一遍,最后说道:“齐小友,非是张某不信你,但规矩如此,众目睽睽,为免闲话,也为了二位清白,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等入院搜查一番,以证清白。否则,恐怕难以服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齐天,如同鹰隼锁定猎物,试图从对方那平静的面容下,找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或愤怒。
然而,齐天只是微微挑眉,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近乎虚幻的弧度,那弧度中蕴含的讥诮与怜悯,让张顺没来由地心中一突,仿佛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
“搜查?”,齐天眉峰微蹙,那抹青白之色似乎更重了一分,沉默片刻,仿佛在极力压制体内的不适,又像是在进行艰难的心理斗争,最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仿佛认命般的疲惫,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张总管执意如此,人证物证似乎也都指向听竹苑,那我再多言,反倒显得心虚了。既然如此,那便请吧” 。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更坐实了张顺心中的猜想。
“对了”,齐天的目光扫过张顺和他身后,那些如狼似虎般摩拳擦掌,眼神不善的护卫,声音虽轻,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语气依旧平淡得令人心惊,提醒道道:“只望诸位手脚干净些,莫要损坏了苑中,本就简陋的一草一木,惊扰了此间难得的清净。” 。
这清净二字,在此刻听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他的爽快与平静,反而让张顺,和他身后一众准备强行闯入的护卫都愣了一下,诸多准备好的威逼说辞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有种使错力的别扭感。
“不过”,就在张顺心中一喜,准备下令之际,齐天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万年寒冰骤然凝聚成的利剑,带着洞穿人心的锋芒,直刺张顺心底,问道:“张总管,你如此兴师动众,污我清白,若搜不出你所谓赃物,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