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倒在地上，胸口那道裂痕还在微微起伏。黑雾从里面渗出，极淡，却不断被某种力量拉扯着重新凝聚。我知道，不是他自己在恢复，是有人在借他的身体续命。
我站在原地，掌心的灵力没有散开。右臂的痛感一阵接一阵，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来回撕扯。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气都牵动肋骨处的旧伤。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耗尽了，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压在经脉末端。
擂台被封锁了。
空气变得沉闷，脚下的石板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四周的风停了，连尘埃都不再飘动。这是一种压制，来自外界，带着规则般的束缚感。
伏羲的手伸过来了。
但他不能亲自出手。宗门禁制还在，他只能通过林渊残留的符文，一点点修补，试图让这场战斗出现变数。
我不给他时间。
双掌缓缓抬起，指尖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把最后的灵力全部抽调出来，不再保留。经脉像是要被撕裂，但我知道，这一击必须成。
不能再拖。
也不能犹豫。
掌心相对，灵力开始压缩。不再是旋转的气流，也不是复杂的轨迹，而是最纯粹的力量凝聚。它变得安静，却更锋利。风没有动，可空气已经被割开一道细痕。
林渊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抠进地面，肩膀微微抬起，似乎还想站起来。他的眼睛睁着，浑浊中有一丝挣扎。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我知道他在抵抗。
也许他早就想停下，只是身体不听使唤。
但我不能等他自己挣脱。
那一道气刃成型了。
它很短，只有三寸长，通体透明，边缘泛着微弱的白光。它不张扬，也不轰鸣，可当它出现时，整个擂台的空气都往下沉了一寸。
我往前踏了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裂开一道缝，延伸到林渊身侧。他胸口的符文突然闪了一下，紫光涌动，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黑雾迅速向内收缩，想要加固那层屏障。
晚了。
我双手推出。
气刃离掌，无声无息地飞出。它划过空气，没有留下痕迹，可沿途的碎石一块块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它命中了。
正中心口。
紫光猛地暴涨，随即剧烈闪烁。符文表面出现裂痕，一道，两道，接着轰然炸裂。碎片四散，还没落地就化作灰烬。
林渊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双眼睁大，瞳孔瞬间失焦。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胸前和脸上。他的手从地上滑落，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碎石堆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动。
也没有试图撑起。
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天空，但已经没了焦点。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动。那缕黑雾从裂痕中逸出，刚冒出来就被风吹散。
我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胸膛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滴在脚边。右臂的痛感比之前更强烈，整条手臂都在发麻。我低头看了一眼，皮肤下隐约有血丝浮现，那是万法摹刻反噬加深的征兆。
玉佩贴在腰间，温度降了下来，但裂纹多了两道，其中一道已经接近核心位置。它不再震动，也不再提示什么。
结束了。
我抬起头，看向远处。
观战的弟子们依旧沉默。他们看着我，也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
几息之后，一声掌声响起。
很轻，是从后排传来的。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有人开始拍手，有人站了起来。掌声由稀疏变得密集，最后汇成一片。
欢呼声起来了。
“萧烬赢了！”
“他真的做到了！”
“首席……要换人了。”
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震惊、敬畏，也有不甘。我看到一些曾经对我冷眼相待的弟子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也有人握紧拳头，脸色阴沉，却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庶子，打败了圣天宗最强的弟子。
不是靠运气，也不是靠外力。
是正面击溃。
是彻底碾压。
我没有笑，也没有庆祝。我只是静静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风吹过来，染血的衣角轻轻摆动。我的腿有些发软，靠着意志才没有跪下去。
我还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行。
我转过身，重新看向林渊。
他躺在那里，像一具被遗弃的躯壳。执事弟子从场外冲进来，准备将他抬走。其中一人蹲下检查他的呼吸，然后抬头对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他还活着。
但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也不会再站起来。
我收回目光，望向天空。云层散开了一些，阳光照下来，落在擂台上。我站的位置正好被光覆盖，影子很短。
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没回应。
也没动。
直到听见脚步声靠近。
一名执事长老走上擂台，站在边缘处看着我。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是认可，也是宣告。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不会再有争议。
我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动作很慢，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但我坚持完成了这个动作。
然后，我开口。
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这一战，我为我自己而战。”
底下没人接话。
我顿了顿，继续说：“也为那些从未被人看见的人。”
人群中有轻微的骚动。
有些人低下头，有些人避开视线。
我知道他们听懂了。
我也知道，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叫我“废物”。
我站在擂台中央，没有下去。
风再次吹起，带着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我的衣服已经破了几处，血从伤口渗出，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面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滴。
又一滴。
远处传来钟声。
三声，悠长而庄重。
这是宗门宣布重大事件的信号。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首席之争，尘埃落定。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目光平静。
就在这时，腰间的玉佩突然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震动。
也不是警告。
而是一种回应。
我低头看去。
裂纹深处，那点微光又闪了一下。
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皱眉，正要细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我立刻转身。
林渊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