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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网游动漫 > 青霄孤鸿录 > 第236章 重返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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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玄冥海眼的过程,远比闯入时更加艰难,却也诡异地……平静。

没有玄冥骨龙那毁天灭地的追杀,没有鬼骨老人那怨毒诅咒的纠缠,甚至没有太多强大的海兽或诡异禁制的阻拦。或许,那场发生在核心区域的、涉及了净化龙吟、混沌逆命以及亡灵骨龙崩灭的惊天之战,其残留的气息与法则波动,已然对这片北冥绝地更深层次的“居民”们,形成了某种无形的威慑,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那片已然恢复死寂的战场。

云孤鸿搀扶着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冰璃,凭借着记忆中对路径的模糊感应,以及那新生的、对生死与极寒环境更加敏锐的混沌逆命之力的指引,在幽暗冰冷的海水与悬浮的冰山之间,艰难地穿行。

他的状态依旧糟糕。强行融合多种极致力量带来的隐患并未消除,逆命魂丹只是勉强维持着不再继续崩裂,内里那三色交织的混沌能量依旧如同不驯的烈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持续的、深入骨髓魂魄的痛楚。每一次调动力量抵御外界的玄冥煞气和极寒,都会牵动伤势,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一分。

但他撑住了。

紧贴胸口收藏的那几块冰冷碎玉,仿佛成了他新的力量源泉——不是提供能量,而是提供一种……不容倒下的意志。冰璃那番关于“她一直都在”以及“寻找希望”的话语,如同在他冰封死寂的心田中,重新栽下了一株名为“责任”与“执念”的幼苗。他不能倒下,至少,在完成对凝眉的承诺,在找到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之前,他必须……活下去。

冰璃的状况则更为直观的糟糕。献祭了冰凤本源精血,对她而言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她整个人虚弱得像一张透明的纸,气息微弱,冰蓝色的眼眸时常失焦,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仅仅依靠着云孤鸿渡入的、那微弱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混沌逆命之力,以及云孤鸿喂给她的丹药,勉强维系着生命之火不熄。她的血脉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度的沉寂,不再散发纯净的寒意,反而让云孤鸿感觉到一种……生命本源流逝的冰冷。

两人便以这种相互依存、却又各自背负着沉重伤势的状态,在这片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北冥绝域中,跋涉了不知多少日夜。

当他们终于循着记忆中那狂暴的入口通道(如今已相对平静许多),穿过那巨大的漩涡冰窟,重新感受到外界那虽然依旧凛冽、却少了蚀魂煞气的纯粹风雪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头望去,那吞噬一切的玄冥海眼入口,依旧如同巨兽之口,幽深,死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但这一次,他们是从那巨口之中,挣脱了出来。

没有停留,也没有感慨。云孤鸿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搀扶着冰璃,踏上了返回中原的茫茫路途。

穿越千里冰原的过程,同样充满了艰辛。肆虐的风雪,潜伏的冰原妖兽,以及云孤鸿自身伤势的不断恶化,都成了巨大的考验。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雪妖狼群和更为狡诈的冰原猎食者的袭击,都被云孤鸿以强横的实力和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死气惊退或斩杀。但每一次动手,都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他几乎是以一种燃烧生命本源的方式,在强行支撑着两人的前行。

冰璃在偶尔清醒的时刻,看着云孤鸿那愈发苍白坚毅的侧脸,感受着他体内那混乱却顽强的力量波动,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加深的、难以撼动的信赖。

不知在冰天雪地中跋涉了多久,当天边那铅灰色的云层终于透出一丝久违的、属于温带地域的昏黄日光,当脚下的万年冰盖逐渐被冻土和稀疏的雪草取代时,他们知道,他们终于……离开了北冥的范围。

中原,近了。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前往任何大型的修真城镇或宗门势力范围。云孤鸿的身份太过敏感,“弑师叛门”、“勾结龙族”、“堕入魔道”的罪名早已传遍天下,加之他此刻银发灰眸、气息诡异(混沌逆命之力难以完全收敛),一旦暴露,必将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凭借着过往的记忆和对气息的敏锐感知,带着冰璃,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偏僻小道行进。目的是先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两人,尤其是冰璃,能够稳定伤势,稍作休整。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位于中原北部边境区域的一个小镇。镇子很小,依托着一条贫瘠的灵脉和过往商队歇脚而存在,建筑大多低矮破败,来往的多是些低阶散修和凡人,灵气稀薄,消息闭塞。

云孤鸿用身上仅存的、未被战斗损毁的几块低级灵石,在小镇最边缘处,租下了一个带着小小院落的、废弃已久的石屋。他需要了解外界的情况,也需要购买一些基本的疗伤药物和食物。

他将依旧虚弱的冰璃安顿在石屋中,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阵法,然后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形貌(主要是将过于显眼的银发用斗篷遮住,收敛了大部分气息),走向了镇上唯一一家兼营消息打听的简陋酒肆。

酒肆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酒水和汗液混合的气味。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散修围坐在一张破木桌旁,低声交谈着。角落里,一个说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凡人吹嘘着不知哪个山沟里的“仙人遗迹”。

云孤鸿压低了斗篷的帽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浊酒,默默地听着。

起初,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某个散修在哪里发现了一株年份不错的草药,哪个小门派又为了争夺一处微型矿脉大打出手……

直到酒过三巡,那几个散修的话题,渐渐转向了近年来修真界发生的大事。

“听说了吗?天枢宗好像彻底封山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灌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道。

“封山?不是几年前那场大战后就开始休养生息了吗?还没恢复过来?”另一个瘦小修士接口。

“嘿,这次不一样。”刀疤汉子神秘兮兮地道,“据说是代掌门玉衡子下的死命令,召回所有在外弟子,封闭所有对外通道,连七脉会武都无限期推迟了!说是要倾全宗之力,修复那什么……被毁掉的祖师殿和镇龙渊封印。”

“啧啧,真是伤筋动骨了啊。想当年天枢宗何等风光,正道魁首之一,没想到因为一个云孤鸿,落得这步田地……”瘦小修士感慨道。

“嘘!小声点!提那个名字作甚!”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成修士连忙制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魔头之名也是能随便提的?听说他勾结龙族,堕入魔道,连自己师尊都杀,手段残忍无比!谁知道他现在藏在哪个角落里,万一被他听去了……”

几人顿时噤声,脸上都露出一丝畏惧。

角落里的云孤鸿,握着粗糙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杯中的浊酒纹丝不动,但他心中,却掠过一丝冰冷的波澜。天枢宗封山……是因为他吗?不,更可能是因为镇龙渊的崩塌和祖师殿被毁,动摇了宗门根基。玉衡子师叔……想必也是焦头烂额吧。

他默默地听着,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阴影之中。

“要说如今这正道领袖,恐怕得数梵音寺了吧?”瘦小修士换了个话题,“了尘神僧传位给玄玦佛子后,梵音寺这些年声望越来越高,四处降妖除魔,化解纷争,倒是赢得了不少人心。”

“玄玦大师确实佛法精深,慈悲为怀。”老成修士点头附和,“听说前些年西域那边闹魔灾,还是玄玦大师亲自带人前去平定的。”

“不过魔道那些家伙也没消停。”刀疤汉子哼了一声,“血煞宗、万毒门那些杂碎,虽然这几年没什么大动作,但小动作不断,到处搜刮资源,掳掠生灵,听说还在找什么东西……跟那个消失的鬼骨老人有关?”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这些小虾米,离那些煞星远点就对了。”

云孤鸿心中微动。鬼骨老人……果然还没死心。他最后遁走时那怨毒的诅咒,绝非空穴来风。魔道蛰伏,恐怕是在积蓄力量,或者……寻找新的、召唤或强化龙皇力量的方法?

这时,那说书先生似乎为了吸引听众,也提高了嗓门,说起了近几年流传最广的“传说”。

“要说这修真界近年来最引人唏嘘的,莫过于那天枢宗弃徒,银发魔君云孤鸿了!”

他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酒肆里大部分人的注意,连那几个散修也竖起了耳朵。

“话说那云孤鸿,本是天枢宗不世出的天才,却因被龙族妖女蛊惑,心性大变,竟于青云崖上悍然弑师,叛出宗门!其后更是勾结魔道,与那烛龙宫龙女苏凝眉狼狈为奸,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说书先生说得口沫横飞,将云孤鸿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苏凝眉则成了祸乱天下的妖女。故事中夹杂着大量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桥段,什么“挥手间屠灭一城”、“生啖修士心脏”之类的荒谬言论都出来了。

“……最终,在那镇龙渊底,这魔头与正道联军决战,据说打得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最终,那龙女苏凝眉为救魔头,魂飞魄散,而云孤鸿这魔头,也身受重伤,坠入深渊,生死不明!”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总结道:“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魔头作恶多端,终究是遭了报应!只是可惜了天枢宗千年清誉,因他而蒙尘啊!”

酒肆里响起一阵唏嘘和议论声。有人唾骂云孤鸿的“恶行”,有人同情天枢宗的遭遇,也有人对那“魂飞魄散”的龙女感到一丝好奇。

而角落里的云孤鸿,在听到苏凝眉被如此污蔑,被冠以“妖女”之名时,斗篷下的眼眸中,勐地掠过一丝骇人的戾气!周身那混沌逆命之力几乎要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将整个酒肆都拖入死寂!

但他强行压制住了。

紧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翻腾的杀意与怒火,硬生生地压回了心底最深处。

他知道,这就是如今他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弑师魔头,勾结妖女,十恶不赦。所有的真相,所有的冤屈,都被掩盖在了这众口铄金的污名之下。而凝眉,连死后,都要承受这等污秽不堪的骂名。

冰冷。

一种比北冥寒风更加刺骨的冰冷,弥漫在他的心间。

他没有再听下去。将几块碎灵石放在桌上,起身,默默地离开了这喧嚣却令他感到无比窒息的酒肆。

回到那处偏僻的石屋,冰璃依旧在昏睡,气息微弱但平稳了一些。

云孤鸿站在院中,望着中原那灰蒙蒙的天空,与北冥永恒的铅灰色不同,这里的天空,似乎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却也多了无数……无形的枷锁与敌意。

重返中原。

物,依旧,山川河流,看似未曾改变。

人,已非。宗门封闭,故人零落,而他,已从昔日的天才弟子,变成了如今人人谈之色变、讳莫如深的……银发魔君。

传说渐渐冷却,但并未消失,只是化为了暗流下的阴影,等待着再次浮出水面的时机。

他摸了摸怀中那几块冰冷的碎玉,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与坚定。

这条路,注定孤独,注定荆棘遍布。

但,他必须走下去。

为了洗净凝眉的污名。

为了找到那一丝……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也为了……向这扭曲的命运,讨一个公道!

中原,我回来了。

以这魔君之名,行逆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