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午后的邀约与诡异的警告信
秋阳穿过层叠的梧桐叶,在桑木高中的红砖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校门口的樱花树早已落尽了花瓣,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一幅简约的素描。毛利兰站在雕花铁门外,仰头看着“桑木高中”四个烫金大字,忍不住感叹:“园子,这里的建筑好有年代感啊。”
铃木园子挎着兰的胳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这可是东京有名的百年老校,咏美说她们社团活动室还保留着大正时期的木地板呢。”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柯南,“小柯南,等会儿见到咏美,可别乱跑哦,高中校园可比小学大多了。”
柯南抱着一个足球(那是他出门时顺手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带的,借口要和“新朋友”踢球),点点头,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校门口公告栏里的社团名单——“文学社”“天文社”“织女俱乐部”……最后一个名字让他停顿了半秒,总觉得有点耳熟。
“走吧走吧,咏美说在教学楼门口等我们。”园子拉着兰往前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教学楼前的喷水池正在喷水,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站在池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脸色发白。看到园子,她像是松了口气,快步迎上来:“园子,你可来了。”
她就是近田咏美,园子初中时的网球社队友,齐肩的黑发梳成两个低马尾,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
“咏美,怎么了?电话里说有急事,还提到什么警告信?”园子关切地问。
近田咏美把手里的纸递过来,声音发颤:“你自己看吧。”
纸上是打印的字,墨迹有些晕染,显然被水浸湿过:“Ec将被绳之以法!”
“Ec?”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是指我。”近田咏美的声音更低了,“我的名字‘咏美’,罗马音是Emi,缩写不就是Ec吗?”她攥紧手指,指节泛白,“这几天学校里总出事,我担心……担心下一个就是我。”
柯南凑过去看那张纸,纸的边缘有细小的褶皱,像是被反复揉搓过。打印字体用的是最常见的宋体,但字母“E”的右上角有个极小的墨点,像是打印机出了点故障。
“除了这封信,还有别的奇怪的事吗?”柯南抬头问,语气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认真。
近田咏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小学生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三天前,五代惠美在教室里喝果汁,发现里面被加了辣椒,辣得她差点呛到;昨天,玉井千惠打开背包,里面掉出一只玩具蜘蛛,吓得她哭了好久。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发紧,“她们出事前,也收到了类似的警告信。五代收到的是‘贪吃的老鼠会被惩罚’,玉井收到的是‘胆小鬼终将暴露’。”
园子咋舌:“这也太过分了吧!是恶作剧还是故意针对你们?”
“我不知道。”近田咏美摇摇头,眼神里满是不安,“五代和玉井都是‘织女俱乐部’的,我也是……”
“织女俱乐部?”柯南想起了公告栏里的名字。
“是我们学校的手工社团,主要做编织和刺绣。”近田咏美解释道,“五代擅长钩针,玉井的刺绣特别好,我……我只会做点简单的围巾。”
兰轻声安慰:“别担心,也许只是有人搞恶作剧,我们陪你一起去告诉老师吧。”
“不行!”近田咏美突然提高了声音,又急忙压低,“我不想让老师知道,万一传出去,大家会觉得我很胆小……”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约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留意一下,说不定能抓到那个搞鬼的人。”
园子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有本小姐和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呃,和我们在,一定能找出犯人!”她指了指教学楼的二楼,“对了,咏美,你刚才不是说在楼上等我们吗?怎么下来了?”
近田咏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二楼走廊:“我刚才在活动室整理东西,看到你们来了,就想从窗户那儿挥挥手,结果……”她突然停住,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结果怎么了?”兰追问。
“没、没什么。”近田咏美避开她的目光,“可能是我看错了,我们先去活动室吧,就在二楼最里面那间。”
她说着转身往楼梯口走,脚步有些仓促。柯南看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的马尾辫梢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拉扯过。而二楼走廊的窗户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二、窗边的拉扯与“织女俱乐部”的惊魂
二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线香和布料混合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近田咏美停在一扇挂着“织女俱乐部”木牌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光线有些暗,靠墙放着几排架子,上面摆满了毛线团、刺绣绷子和半成品的织物。正中央是一张长桌,桌上散落着剪刀、尺子和几团未用完的线。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单人沙发,看起来是社团成员休息用的。
“你们随便坐,我去开灯。”近田咏美说着走向墙角的开关。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风吹过的声音,窗帘被掀起一个角。柯南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玻璃上贴着几张社团活动的照片,其中一张里,近田咏美和另外两个女生站在一起,应该就是五代惠美和玉井千惠。
“啪”的一声,灯亮了。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地板上的异样——几缕黑色的头发散落在门口附近,长短不一,像是被人硬生生剪断的。
“这是什么?”兰弯腰捡起头发,眉头紧锁。
近田咏美也看到了,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面的毛线团滚下来好几个。
“怎么了咏美?”园子扶住她。
“我的头发……”近田咏美颤抖着摸向自己的马尾辫,脸色惨白如纸,“刚才在楼上窗边,我本来想挥手,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我的辫子,用力往后拉!我吓得差点摔倒,然后就感觉头皮一痛,好像……好像头发被剪断了!”
她解开皮筋,散开头发,果然,右侧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绺头发明显短了一截,参差不齐,像是被利器割断的。
“太过分了!居然敢在学校里动手!”园子气得跺脚,“我们刚才在楼下,怎么没看到有人从楼梯下来?”
“可能是从别的楼梯跑了。”兰冷静地说,“这栋楼有三个楼梯口,那边还有个消防通道。”
柯南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些散落的头发。头发上还带着一点发胶的痕迹,和近田咏美头发的质感很像。他又看向门口的地毯,上面有一个浅浅的脚印,像是女生穿的帆布鞋留下的,但很模糊,看不清洗牌。
“咏美,你确定是有人从后面拉你吗?”柯南问,“有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
近田咏美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当时太快了,我只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气,还有……还有剪刀划过头发的声音,像是美工刀。”
“美工刀?”柯南起身看向长桌,桌上果然放着几把美工刀,其中一把的刀刃上,似乎沾着一点极细的黑色纤维。
他正想拿起来看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咏美,你在吗?我来拿昨天没绣完的手帕……”
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愣了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千惠?”近田咏美看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刚才有人想袭击我,还剪断了我的头发!”
玉井千惠脸色一白:“又是这样?和昨天的蜘蛛一样?”她走到近田咏美身边,担忧地看着她的头发,“天哪,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告诉老师吧。”
“不行!”近田咏美还是拒绝,“再等等,也许只是巧合……”
柯南注意到,玉井千惠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的校服袖口沾着一点毛线,颜色是深棕色的,和架子上那团掉下来的毛线一样。
三、校园搜索与意外的相遇
“不能就这么算了!”园子环顾四周,“犯人肯定还在学校里,我们去搜!”
她拉起兰就往外走,柯南紧跟在后。玉井千惠想劝住她们,却被近田咏美拉住了,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桑木高中的校园很大,除了主教学楼,还有实验楼、体育馆和一片很大的操场。园子和兰兵分两路,一个去体育馆,一个去实验楼,柯南则负责在主教学楼的其他楼层查看。
柯南并没有盲目搜索,他沿着走廊慢慢走着,留意着每个教室的门牌和路过的学生。路过教务处时,他看到公告栏里贴着一张社团活动表,“织女俱乐部”的活动时间是每周三下午和周六上午,今天正好是周三。
他又走到刚才近田咏美说的消防通道,通道里光线很暗,楼梯上积着一层薄灰,看起来很少有人走。但靠近二楼出口的地方,灰上有几个新鲜的脚印,和门口地毯上的很像,都是帆布鞋的印记,而且脚印的方向,是朝着操场的。
柯南顺着楼梯跑到操场,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在踢足球,还有女生坐在看台上聊天。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停在看台上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身上——她的帆布鞋,和脚印的款式很像。
但女生身边放着一个画板,正低头专注地画画,看起来不像是刚从消防通道跑出来的样子。柯南想走近点看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夜一发的消息:“我们在桑木高中门口,阿笠博士让送点材料给你,你在哪?”
柯南愣了一下,回复:“我在操场,你们进来吧,门卫问起就说是找我的。”
没过多久,夜一和灰原就出现在操场入口。夜一背着一个画板,灰原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两人穿着帝丹小学的校服,在高中生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你们怎么来了?”柯南迎上去。
“博士说你早上忘带他新发明的‘迷你追踪器’,让我们顺路送来。”灰原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眼神却快速扫过操场,“看起来,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夜一也注意到了柯南严肃的表情,指了指看台上的人群:“在查案子?”
柯南点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夜一听完,翻开画板,快速勾勒出近田咏美头发被剪断的样子:“美工刀、警告信、针对社团成员的恶作剧……听起来像是同一人所为。”
“而且犯人很可能是女生,穿帆布鞋,对学校的地形很熟悉。”柯南补充道,“消防通道的脚印指向操场,但这里人太多,不好排查。”
灰原看向教学楼的方向:“那个‘织女俱乐部’的活动室,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有美工刀上的纤维,还有散落的头发,不过都需要化验才能确定。”柯南皱眉,“最奇怪的是近田咏美的反应,她好像很怕老师知道,而且提到警告信时,表情有点不自然。”
夜一突然指着画板上的速写:“你看,她的马尾辫是低马尾,从后面拉的话,发力方向应该是向后,但她的头发是在右侧被剪断的,更像是……自己低头时被剪的。”
柯南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如果是从后面拉,头发应该是向前扯,剪断的位置应该更靠上,而不是靠近脖颈。”
“所以,”灰原接口,“要么是她撒谎了,要么是犯人站在她侧面。”
就在这时,园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累死我了,体育馆和实验楼都没找到人!兰去问了门卫,说今天没外人进来过,犯人肯定是学校里的!”
她看到夜一和灰原,愣了一下:“咦?你们怎么来了?”
“博士让我们送东西。”夜一扬了扬手里的画板,“我们也来帮忙找犯人吧。”
“太好了!人多力量大!”园子立刻高兴起来,“我们再去活动室看看,说不定漏掉了什么线索。”
四、线索串联与少女的秘密
回到“织女俱乐部”活动室时,近田咏美和玉井千惠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都不太好。看到他们回来,近田咏美急忙问:“找到了吗?”
园子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说不定能缩小范围。”
柯南走到长桌前,拿起那把刀刃上有纤维的美工刀,假装好奇地问:“咏美姐姐,这把刀是你的吗?”
近田咏美看了一眼,点头:“是我的,我昨天用它裁过不织布。”
“那你昨天用它做什么了?”柯南追问。
“做了个小钱包,送给……送给朋友的。”近田咏美的脸颊微微发红。
夜一翻开画板,指着上面的社团照片:“照片里和你站在一起的,就是五代惠美和玉井千惠吗?”
“嗯。”玉井千惠回答,“五代今天没来上学,说有点不舒服,可能是那天喝了辣椒水的缘故。”
“你们社团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吗?”兰问。
“还有两个学姐,但她们这周请假了,去参加编织比赛了。”近田咏美说,“平时社团活动,就我们三个低年级的在。”
柯南注意到,近田咏美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是一块浅粉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母“Y”。
“对了,”柯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警告信上的‘Ec’,除了你的名字缩写,还有没有别的意思?比如社团的简称,或者什么暗号?”
近田咏美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吧……我想不出来。”
夜一突然指着墙上的编织作品:“那个围巾好特别,上面的花纹像是字母组合。”
众人看过去,墙上挂着一条灰色的围巾,上面用白色毛线织出了“E&c”的字样,字体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者的作品。
“这是我织的。”近田咏美声音低了下去,“上个月刚学会的……”
“E&c?这不就是警告信上的Ec吗?”园子恍然大悟,“难道犯人是针对这个?”
近田咏美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的!这只是……只是随便织的!”
柯南走到围巾前,仔细看了看:“这个花纹织得不太均匀,尤其是字母‘c’,最后一笔有点歪,像是织到一半分心了。”他转头看向近田咏美,“你织这个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什么别的事?”
近田咏美低下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没有……”
灰原拿起桌上的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社团活动的内容,其中一页写着:“周三下午,和他在老地方见面,带织好的围巾。”字迹和近田咏美一样,而且日期就是今天。
“老地方?”兰轻声念出,“是指哪里?”
近田咏美猛地抢过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眼眶红了:“不关你们的事!”
就在这时,柯南的手机响了,是目暮警官打来的。原来,五代惠美和玉井千惠的家长因为担心,还是报了警,目暮警官已经带着高木警官在来学校的路上了。
“完了,警察要来的话,肯定会告诉老师的……”近田咏美急得快哭了。
园子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怕老师知道?难道这件事和老师有关?”
近田咏美摇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
柯南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拉着园子走到一边,低声说:“园子姐姐,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咏美姐姐好像在隐瞒什么?”
“是有点。”园子点头,“她好像特别在意那个‘Ec’和围巾,还有那个‘他’……”
“我想,我大概知道犯人是谁了,还有她这么做的理由。”柯南露出自信的笑容,“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园子眼睛一亮:“你知道了?快说!”
柯南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园子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包在我身上!”
五、麻醉推理与真相的揭露
没过多久,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就到了。他们在活动室里询问了情况,近田咏美还是坚持说是被人袭击,玉井千惠则补充了五代惠美和自己遇到的事,反复强调这是有人故意针对“织女俱乐部”。
“这么说来,犯人很可能是社团内部的人,或者是对社团成员有意见的人。”目暮警官摸着下巴,“高木,去查一下社团成员的人际关系,还有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冲突。”
“不必了,目暮警官。”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铃木园子不知何时坐到了沙发上,手指抵着太阳穴,正是柯南用麻醉针射中她后,准备开始推理的姿态,“因为这起连环恶作剧的犯人,就是近田咏美同学自己。”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近田咏美猛地抬头:“你胡说!我怎么会自己剪自己的头发?”
“你会的,因为你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注意到你的理由。”园子(柯南)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你织的围巾上‘E&c’,根本不是你的名字缩写,而是你和那个男生名字的首字母吧?你约了他今天见面,却怕他不来,才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夜一适时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刚才在操场拍到的照片:一个男生正和朋友说笑,手里拿着的纸条上,隐约能看到“近田咏美”的名字。“这位就是你笔记本里写的‘他’吧?我们问过他的朋友,他把和你的约定当成了和朋友的打赌,说如果你敢在社团活动室等他一小时,他就赴约。”
灰原则举起那把沾着纤维的美工刀:“刀刃上的纤维和你头发上的发胶成分一致,消防通道的脚印,也和你帆布鞋的鞋底花纹完全吻合。至于五代和玉井的遭遇,不过是你为了让戏码更逼真,提前做的铺垫。”
近田咏美呆立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真相正如推理所说,她只是太害怕被喜欢的人忽视,才想出了这样笨拙的办法。
目暮警官看着泣不成声的少女,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下次有心事,可要好好说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活动室,落在那条“E&c”围巾上,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六、归途的烟火与事务所的晚餐
桑木高中的校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些关于少女心事的喧嚣与沉默都锁在了红砖墙内。秋风吹起兰的长发,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看向身边的园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咏美同学也太傻了。”
园子撇撇嘴:“就是说啊,喜欢就直接说嘛,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石子在柏油路上滚出一段距离,“不过话说回来,小柯南刚才的推理好厉害啊,跟新一一样!”
柯南正低头踢着足球,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球踢飞:“嘿嘿,是园子姐姐你推理得好啦。”心里却在嘀咕:拜托,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
夜一背着画板走在最外侧,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画板边缘,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案子:“近田咏美的围巾织得其实不错,就是字母歪了点。”
灰原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毕竟是线索嘛。”夜一翻开画板,上面除了案件相关的速写,还有几笔画着桑木高中的钟楼,“下次可以去那拍点素材,适合画夜景。”
五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剪影。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兰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
她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毛利小五郎洪亮的声音:“兰!你在哪呢?事务所里的啤酒喝完了,下酒菜也没了,赶紧回来的时候带点!”
“知道了爸爸,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会顺便买的。”兰无奈地应着,挂了电话后看向大家,“真是的,爸爸又喝那么多酒。”
园子凑过来:“没事没事,我请大家喝酒!就当是庆祝案子解决了。”
“不用。”夜一突然开口,“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东西不错,顺道去拿点就行。”
“哦?夜一知道哪里有好东西?”园子眼睛一亮,“是新开的居酒屋吗?”
“不是,是星见酒店。”夜一解释道,“之前请大家吃过饭的那家,我在那里入了点股,拿点酒和下酒菜很方便。”
兰恍然:“是那家有樱花寿司的酒店吗?味道确实很好。”
“对。”夜一点头,“他们的清酒和盐烤青花鱼不错,下酒正好。而且兰姐姐和灰原之前说喜欢的那个蟹肉豆腐和抹茶布丁,也可以打包几份。”
灰原脚步顿了顿,看向夜一:“你倒是记得清楚。”
夜一嘴角弯了弯:“毕竟是你说过好吃的东西。”
柯南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夜一这小子好像比自己还会记这些细节,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可以啊你,还偷偷入股酒店了。”
“偶尔做点投资而已。”夜一压低声音,“总不能一直靠阿笠博士的发明经费吧。”
柯南挑眉:这小子倒是想得长远。
星见酒店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穿着和服的侍者看到夜一,立刻恭敬地鞠躬:“夜一少爷。”
“拿几瓶清酒和啤酒,再准备点盐烤青花鱼、芥末章鱼、凉拌海草。”夜一熟稔地吩咐,“另外打包三份蟹肉豆腐、两份抹茶布丁,还有……”他看向兰和灰原,“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兰连忙摆手:“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太麻烦你了。”
灰原想了想:“再加一份梅子干,谢谢。”
“好。”夜一对侍者点了点头,“记我账上,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是。”侍者应声退下。
园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夜一,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被叫做‘少爷’!”
夜一耸耸肩:“只是帮了酒店一点小忙,老板非要给我股份,推脱不掉而已。”
柯南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也太凡尔赛了。
等待打包的时候,夜一带着大家在酒店大堂坐了坐。大堂里摆着一个巨大的青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菊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园子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的装修好高级啊,比我家的酒店都有格调。”
“毕竟是百年老店了。”夜一解释道,“老板很注重保留传统风格。”
兰看着墙上挂着的浮世绘,轻声说:“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原来这里的画都是真迹啊。”
“嗯,老板是个收藏家。”夜一指着其中一幅画,“那幅是歌川广重的《名所江户百景》之一,很珍贵的。”
灰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街灯:“没想到侦探事务所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
“藏在巷子里,不太起眼。”夜一说,“不过味道确实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没过多久,侍者就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过来:“夜一少爷,东西都准备好了。”
“谢谢。”夜一接过食盒,对大家说,“走吧,回去了。”
七、事务所的喧嚣与温情
毛利侦探事务所位于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二楼,推开那扇挂着“毛利侦探事务所”木牌的门,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毛利小五郎正陷在沙发里,对着电视上的赛马节目大喊大叫。
“爸!我们回来了!”兰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夜一给我们带了好酒和好菜。”
毛利小五郎转过头,看到夜一手里的清酒瓶,眼睛立刻亮了:“哦?是星见酒店的酒啊!夜一这小子真会办事!”
“毛利叔叔好。”夜一把食盒放在桌上,“顺便带了点下酒菜和小菜。”
“好好好,快拿来快拿来!”毛利小五郎搓着手,早就等不及了。
柯南和灰原熟门熟路地走到里屋,把书包放下。夜一则和兰一起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清酒、啤酒被摆在茶几一角,盐烤青花鱼、芥末章鱼、凉拌海草等下酒菜铺满了整个桌面,蟹肉豆腐冒着热气,抹茶布丁则被放在了冰箱里冷藏。
“哇!好香啊!”园子凑到桌边,拿起一块烤青花鱼就塞进嘴里,“嗯!果然好吃!比便利店的好吃一百倍!”
兰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洗手了再吃。”
“知道啦。”园子笑嘻嘻地跑去洗手。
夜一打开一瓶清酒,给毛利小五郎倒了一杯:“毛利叔叔,这个清酒口感比较柔和,适合慢慢喝。”
“好小子,会喝酒啊?”毛利小五郎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满意地咂咂嘴,“不错不错,比我平时喝的那些强多了。”
灰原从冰箱里拿出抹茶布丁,放在桌上:“这个要快点吃,化了就不好吃了。”
“我要一个!”柯南第一个举手,他早就想吃这个了。
兰也拿了一个,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嗯,还是这个味道,好好吃。”
夜一笑着看着大家:“喜欢的话,下次再带。”
毛利小五郎喝着酒,吃着烤青花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你们去桑木高中干嘛了?听兰说有案子?”
“是啊爸,”兰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是个女生自导自演的恶作剧,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毛利小五郎听完,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小案子有什么好查的?要是我去,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导自演。”
“是是是,爸爸最厉害了。”兰敷衍地应着,心里却在想:要是你去,估计早就被蒙骗过去了。
园子凑过来:“毛利叔叔,你可别吹牛了,今天可是小柯南……哦不,是我推理出来的!”
“你?”毛利小五郎挑眉,“就你那脑子,能推理出什么?”
“我当然能!”园子不服气地把推理过程说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说得颠三倒四,但大体上还是对的。
毛利小五郎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摸着下巴:“嗯……好像有点道理,看来你这丫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什么叫不是完全没脑子啊!”园子气鼓鼓地拿起一块芥末章鱼塞进嘴里,结果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好辣好辣!”
大家看着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柯南笑得最开心,毕竟能看到园子吃瘪的机会可不多。
夜一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嘴角的笑容也柔和了许多。他拿起一块梅子干,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着窗外的月光,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八、月下的闲谈与心事
晚饭过后,园子因为喝了点啤酒,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兰只好让她在沙发上躺下休息。毛利小五郎则继续对着电视看赛马,时不时喝一口清酒。
柯南、夜一和灰原走到阳台,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来,很舒服。远处的街灯亮着,像一颗颗星星,点缀在黑夜里。
“今天的案子,你怎么看?”灰原看着远处的夜景,突然问柯南。
柯南靠在栏杆上:“就是个青春期少女的小烦恼吧,不过用错了方法。”
“青春期啊……”夜一感慨道,“真是个奇怪的年纪,会为了一点小事就胡思乱想。”
“你不也是青春期吗?”柯南挑眉。
“我可不会这么幼稚。”夜一翻了个白眼,“要是我喜欢一个人,肯定直接说。”
灰原瞥了他一眼:“哦?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夜一脸上一红,连忙转移话题:“说什么呢,我是说假设。”
柯南在一旁偷笑,没想到夜一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对了,”灰原突然想起什么,“波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提到波本,柯南的表情严肃起来:“暂时还没有,不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时刻保持警惕。”
夜一点头:“我会留意的,要是发现什么异常,会立刻告诉你们。”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晚风吹过,带来了远处花店的花香,很清新。
“说起来,”柯南突然开口,“夜一,你什么时候入股星见酒店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个月的事。”夜一解释道,“那个酒店的老板是我爷爷的朋友,酒店遇到点麻烦,我就投了点钱进去。”
“你还真是有钱啊。”柯南感慨道。
“还好吧,平时画画赚的稿费,还有点压岁钱。”夜一笑笑,“主要是那家酒店的东西确实好吃,不想让它倒闭。”
灰原看着夜一,突然说:“你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人生苦短,当然要及时行乐。”夜一耸耸肩,“不过前提是,要先解决那些麻烦事。”
他说的麻烦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黑衣组织就像一朵乌云,一直笼罩在他们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会解决的。”柯南看着远处的月亮,眼神坚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彻底摆脱他们。”
“嗯。”夜一和灰原都点了点头。
阳台上的月光越来越亮,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未来还有很多未知和危险,但此刻,能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夜雨来得突然,先是几滴冰凉的雨珠砸在阳台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转瞬就连成了线,哗啦啦地倾盆而下。晚风卷着雨气涌进客厅,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哆嗦,终于舍得从赛马节目上挪开视线,嘟囔着“这鬼天气”,起身去关阳台门。
兰把园子扶起来时,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叨着“再喝一杯”。“真是的,喝这么多。”兰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夜一和灰原说,“雨太大了,今晚肯定不好打车,你们就在我房间凑合一晚吧,我和园子睡床,你们可以睡榻榻米。”
夜一刚想说“不用麻烦”,就被灰原用眼神制止了。她瞥了眼窗外白茫茫的雨幕,轻声道:“那就麻烦兰姐姐了。”
柯南抱着足球回自己房间时,路过走廊正好撞见他们。兰正弯腰给园子脱鞋,夜一帮忙把散落的抱枕往沙发角落挪,灰原则站在门口,看着雨丝在路灯下织成的银帘发呆。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台风天困住了新一,兰也是这样忙前忙后地收拾房间,连枕头套都换成了带小熊图案的。
“柯南晚安。”兰抬头看见他,笑着挥挥手。
“晚安,兰姐姐,夜一,灰原。”柯南也挥挥手,转身进了房间。关门前,他听见夜一在问“需要帮忙铺榻榻米吗”,兰笑着说“不用啦我来就好”。
兰的房间和记忆里一样整洁,墙上贴着工藤新一的海报——还是去年足球赛夺冠时的照片,少年穿着10号球衣,笑容比阳光还耀眼。夜一站在海报前看了两秒后笑着对小兰说:“未来嫂子跟我哥哥工藤新一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
兰正往榻榻米上铺褥子的手顿了顿,脸颊“腾”地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夜一,别乱说。”
灰原从善如流地帮兰把枕头摆好,眼神却在那张海报上停了停。照片上的工藤新一咧嘴笑着,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球衣领口被扯得有些歪,浑身都透着少年人的张扬。再看兰此刻微红的侧脸,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虽绷着,却藏不住一丝羞赧——确实是旁人插不进的默契。
“本来就是嘛。”夜一耸耸肩,走到窗边推开条缝,雨丝立刻顺着风钻进来,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我哥那人看着愣,其实心思细着呢。上次你说喜欢城南那家店的樱花和果子,他转天就绕路去买了,结果回来时淋成落汤鸡,还嘴硬说是路上洒水车洒的。”
兰的记忆被勾了起来,忍不住笑出声:“你说的是去年春天吧?他把和果子塞给我时,包装纸都湿透了,里面的糕点黏成一团,他还傻乎乎地问‘是不是更好吃了’。”
“可不是嘛。”夜一翻出手机,点开相册里一张偷拍的照片,“你看这张,上个月他在侦探事务所楼下等你,手里攥着演唱会门票,站了快俩小时,脚边堆着给你买的奶茶,都凉透了还舍不得喝。”
照片里的工藤新一背对着镜头,穿着熟悉的蓝西装,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在抵御晚风。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说出来就不是工藤新一了。”灰原突然开口,将一杯温水递到兰手里,“他的心思都藏在行动里,就像你总在他破案晚归时留一盏灯,煮一碗醒酒汤——你们俩啊,都是把‘在意’藏得比谁都深。”
兰捧着温水杯,指尖传来暖意,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泡得软软的。雨声噼里啪啦地敲着窗玻璃,房间里的灯光暖黄,园子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像只贪睡的猫。夜一站在海报前,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上工藤新一的脸:“其实他每次跟我视频,三句不离‘兰今天怎么样’‘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上次我跟他说你感冒了,他挂了电话就订了最早班的新干线回来,结果到家发现你早好了,还被你数落一顿‘瞎操心’。”
“他就是瞎操心。”兰嘴上抱怨着,却抬手摸了摸海报边缘,那里的纸角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卷边,“明明自己案子忙得脚不沾地,还总惦记这些小事。”
“因为是你啊。”夜一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在他心里,你的小事就是大事。”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兰把最后一个抱枕摆好,拍了拍榻榻米:“好啦,别说他了。夜一,灰原,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夜一“嗯”了一声,却没动,只是望着海报上的工藤新一,忽然笑了:“说起来,我哥小时候可护短了。有次在幼儿园,有个男生抢你的蜡笔,他上去就把人家推倒了,结果自己被老师罚站,还偷偷冲你挤眼睛,意思是‘别怕’。”
兰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那时候你才刚上幼儿园吧?”
“我记性好啊。”夜一挑眉,“再说了,我哥那点英雄救美的事迹,在咱们家可是被念叨了好多年。我妈总说,他从三岁起就认定你了。”
“阿姨也跟着瞎起哄。”兰的脸颊更红了,却忍不住追问,“还有吗?他小时候还有什么糗事?”
“多着呢。”夜一拉了把椅子坐下,灰原则靠在窗边,安静地当听众,“他小学时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别人都写想当科学家、宇航员,他非写‘想当侦探,保护兰’,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念,他还脸红得跟番茄似的。”
兰捂着嘴笑个不停,眼泪都快出来了:“真的假的?他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比这幼稚的多了去了。”夜一越说越起劲,“他初中时为了给你抢限量版的漫画,凌晨四点就去书店排队,结果排到他时刚好卖完,回来跟我生了半天闷气,说‘连本漫画都抢不到,以后怎么保护兰’。”
灰原听着听着,嘴角也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清辉洒在湿漉漉的树叶上,泛着银亮的光。兰的笑声温柔,夜一的语调轻快,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那是属于少年少女的心事,藏在笨拙的行动里,藏在旁人的絮叨里,藏在多年未变的默契里。
兰笑着笑着,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海报轻声说:“其实……我知道他在意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破案时再冷静,看到我遇到危险也会慌神;他记性再差,也记得我不吃葱蒜,喜欢吃柠檬派;他总说‘女人真麻烦’,却会在我生气时,笨拙地讲冷笑话哄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轻轻按在海报上工藤新一的笑脸:“就是有时候会想,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总把‘案子’挂在嘴边,好好跟我说句话啊。”
“快了。”夜一笃定地说,“等他把那些麻烦事处理完,肯定天天围着你转,到时候你可别嫌他烦。”
兰被逗笑了,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你会说。”
房间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园子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兰起身吹了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一和灰原躺在榻榻米上,听着兰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你说,”灰原忽然低声问夜一,“他们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
夜一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轻声笑了:“等我哥学会把‘在意’说出口,等兰姐姐敢把‘喜欢’讲明白——不过啊,说不定等不到那时候,他们自己就忍不住了。”
月光静静流淌,照在那张海报上。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多年后,他牵着兰的手,在同样的月光下,把藏了许久的心事,一句一句说给她听。而此刻房间里的安稳呼吸,窗外的清辉,还有那些没说尽的絮叨,都在悄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夜渐渐深了,榻榻米上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和着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织成一片安稳的静谧。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画出长长的条纹,像谁悄悄铺开的银纱。
灰原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又是那片冰冷的实验室,白色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琴酒那双淬着寒意的眼睛……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那些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慌乱间,她的手下意识地摸索着,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臂。那触感坚实而稳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度,像溺水时抓住的浮木。她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手指,将那只手臂牢牢搂住,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些盘踞在心头的寒意。
身旁的夜一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却没醒。或许是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他只是无意识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手臂微微抬起,像是在安抚。
灰原闭着眼,鼻尖萦绕着夜一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是他常用的画板清洁剂的味道,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爽。这味道像一道屏障,将噩梦隔绝在外。她渐渐平静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搂着手臂的力道也松了些,却依旧没有松开,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身边传来轻轻的呢喃。那声音很轻,带着少年人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灰原姐姐真是个漂亮温柔的小姐姐……我好开心有这么一个漂亮温柔善良体贴的小姐姐。”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话音落得很轻,随即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灰原的睫毛颤了颤,脸颊在黑暗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她没有睁眼,只是将头往夜一的方向靠了靠,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那松木香更浓了些,混着月光的清辉,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她想起第一次见夜一,那个眼神清亮的少年,总爱跟在柯南身后,却会在她咳嗽时默默递上温水,会在她望着窗外发呆时,安静地陪在一旁不说话。他不像柯南那样背负着沉重的秘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她带着探究或疏离,他的关心直白又纯粹,像夏日里的一阵风,清爽得让人卸下心防。
“笨蛋……”她在心里轻轻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月光依旧静静流淌,榻榻米上的两人依偎着,呼吸渐渐同步。夜一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灰原心底漾开圈圈涟漪。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柔软,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依赖,在这一刻,终于能借着夜色,悄悄舒展。
窗外的虫鸣低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安稳的呼吸声。这一次,灰原睡得很沉,没有噩梦,只有松木香和少年温热的体温,像一床柔软的被子,将她轻轻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