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棋盘上的约定与咖啡馆的冷遇
东京的雨刚过,空气里还浸着潮湿的凉意。银座的一家老字号咖啡馆里,落地窗外的梧桐叶上挂着水珠,阳光穿过云层时,叶片上便闪烁着细碎的光。羽田秀吉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目光却追随着街对面匆匆走过的行人——准确地说,是在等一个人。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略显陈旧的手表。表盘里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边角已经磨得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笑着比耶,阳光落在她扬起的嘴角,像镀了层金边。那是宫本由美,他藏在时光里的软肋,也是支撑他走到今天的铠甲。
“抱歉,来晚了。”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宫本由美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她脱下米色风衣搭在椅背上,径直坐下,拿起菜单扫了一眼,“说吧,找我什么事?别又是让我帮你跟千叶那家伙打听案子,我可告诉你,警局有规定……”
“不是为了案子。”秀吉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由美,你还记得那个信封吗?”
由美正要点单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什么信封?”
“就是我们以前约定好的那个。”秀吉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语气里藏着期待,“我说过,等我拿到七冠,你就打开那个信封……”
“哦,你说那个啊。”由美恍然大悟,随即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服务生送来的柠檬水,“早丢了。”
“丢、丢了?”秀吉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
“那么久的东西,谁还会一直留着。”由美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再说了,不就是个破信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秀吉,你能不能别总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放?约会就不能聊点有意思的?”
她的话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秀吉的心湖,激起一圈圈酸涩的涟漪。他张了张嘴,想说那不是普通的信封,里面装着他写了又改的告白,装着他对未来的全部设想,可看着由美明显不耐烦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由美看了眼手表,猛地站起身,抓起风衣就往外走,“下次约会别再提这些无聊的事了,不然我可不来了。”
风铃再次响起,门被带上的瞬间,秀吉仿佛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还有那杯一口没动的柠檬水,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凉下去。窗外的阳光又被云层遮住,梧桐叶上的水珠滚落,在玻璃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谁无声的泪。
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戒指,铂金戒圈上刻着一个极小的“七”字。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想在拿到七冠的那天,连同那个信封一起交给由美。可现在,信封没了,连提起它的资格,似乎都被剥夺了。
咖啡渐渐凉透,秀吉拿起账单起身,走到门口时,目光又落在了街对面——那里曾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由美穿着交警制服,正气鼓鼓地给违章停车的他开罚单,阳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竟比罚单上的金额还要刺眼。
“再等等……”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再给我一点时间。”
两天后,日本将棋名人战最终局的赛前发布会在东京会馆举行。羽田秀吉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代表“棋圣”“王座”等六冠的徽章,从容地应对着记者的提问。闪光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笑容温和却坚定,只有紧握在身侧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秀吉先生,距离您集齐七冠只剩最后一步,现在心情如何?”有记者问。
秀吉抬眼,目光穿过人群,仿佛看到了咖啡馆里由美不耐烦的脸,也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在棋盘前发誓要变强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有力:“我会赢。”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势在必得的决心。发布会结束后,经纪人递给秀吉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是刚刚收到的,寄件人不明。
秀吉回到休息室,拆开信封的瞬间,脸色骤变。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打印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想救她就解开我的棋谱,来到我的面前吧。我会等到你比赛时限耗尽,不准告知他人,报警视为禁招。”
落款是“无头棋士”。
纸张下方还附着一张照片:宫本由美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着,嘴里塞着布条,脸上却没有明显的恐惧,反而像是在生气——那是她被惹恼时惯有的表情。秀吉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得发白,照片的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他立刻拿起手机想给由美打电话,却发现对方关机了。焦虑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照片背面——那里画着一个简单的棋盘,上面只摆着一枚香车棋子,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第一局,从七间神社开始。”
明天,就是名人战最终局的日子。对手是连续三年卫冕的老将,实力不容小觑。而现在,他不仅要在棋盘上战胜对手,还要在时限内破解这莫名其妙的谜题,救出由美。
秀吉将那张纸和照片折好放进内袋,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说:“由美,等我。”
二、神社的偶遇与少年侦探团的介入
名人战最终局在东京都立体育馆举行。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肃穆的比赛场地镀上了一层金光。棋盘被擦拭得锃亮,黑白棋子整齐地摆在两侧,像是在等待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对决。
羽田秀吉坐在对局席上,对面的老将已经就位,正闭目养神。裁判长看了眼表,宣布比赛即将开始。秀吉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却反复闪现着那张照片——由美被绑着的样子,还有那个“无头棋士”的威胁。
“可以给我十分钟时间吗?”秀吉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理清思路。”
裁判长愣了一下,看了看对面的老将,对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好吧,但请尽快回到赛场。”
秀吉起身,快步走向休息室。他需要去七间神社,可比赛不能中断。就在他焦灼万分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时限已开始,每解开一局,我会告诉你下一个地点。别妄想拖延,你的女人可等不起。”
秀吉咬紧牙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给经纪人留了张字条,说自己有紧急情况需要暂时离开,会尽快赶回,然后抓起外套,从体育馆的侧门悄悄离开了。
七间神社位于东京的老城区,是一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古老神社。朱红色的鸟居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湿滑而柔软。秀吉按照照片上的提示,沿着参道往里走,神社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在神社的正殿旁停下,那里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下摆着一个石制的香炉,里面插着几炷香,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散开。秀吉仔细观察着周围,却没发现任何与“香车”有关的线索。
“秀吉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秀吉猛地回头,看到几个穿着帝丹小学制服的孩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旁边还跟着一个背着画板的男生,眉眼间有种熟悉的英气,还有一个气质清冷的小女孩,抱着手臂,表情有些警惕。
是柯南、工藤夜一和灰原哀,还有少年侦探团的光彦、步美和元太。
“你们怎么在这里?”秀吉有些惊讶。
“我们是来参观古老神社的!”步美举起手里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几个神社的速写,“老师布置了社会实践作业,让我们了解东京的历史建筑。”
“秀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柯南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秀吉略显焦急的脸上,“你不是应该在参加名人战吗?”
秀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学生会知道自己的行程。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由美被绑架的事说出来——对方警告过不准告知他人。
“我……有点事需要处理。”秀吉含糊地说,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银杏树周围。
柯南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和发白的指节,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们可以帮忙。”
“是啊是啊,我们少年侦探团很厉害的!”元太拍着胸脯说。
光彦也点头:“我们解开过很多谜题呢。”
秀吉看着眼前这几个孩子,他们的眼睛清澈而真诚,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勇敢。他心里的防线松动了些,或许,这些孩子真的能帮上忙。
“好吧,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秀吉低声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和打印纸,“有人绑架了我的朋友,让我解开这些谜题才能救她。第一个线索,是这里,还有这个。”
他指着照片背面的棋盘和香车棋子。柯南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工藤夜一和灰原也凑了过来。
“无头棋士?”灰原念出落款,眉头微蹙,“听起来像是和将棋有关的人。”
“香车是将棋里的一种棋子,相当于国际象棋里的车,可以横向或纵向无限移动。”柯南解释道,目光转向那棵银杏树,“这里有什么和香车有关的东西吗?”
工藤夜一走到银杏树旁,围着树干转了一圈,突然指着树根处的一个小洞口:“你们看这里。”
大家凑过去,发现洞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柯南伸手进去摸索,掏出了一个用木头雕刻的香车棋子,大约有手掌大小,做工很精致,棋子的背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数字“3”和“7”的组合,旁边还有一个倒立的“t”字。
“三七和倒立的t?”光彦拿出笔记本画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三七……会不会是指人?”步美猜测,“我记得历史上有叫三七的名人吗?”
“或者是地名?”元太挠挠头,“三七町?”
秀吉看着那个图案,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福岛正则!”
“福岛正则?”柯南疑惑地问。
“他是日本战国时期的武将,外号‘三七大人’。”秀吉解释道,“因为他在战场上总是穿着三七纹的铠甲。”
“那倒立的t字呢?”灰原问。
“倒立的t……像不像墓碑?”工藤夜一指着神社后方的一片区域,“那里好像有片墓地。”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神社的西北角果然有一片小小的墓地,立着几座古老的石碑,被茂密的树丛遮挡着,显得有些阴森。
“福岛正则的墓地?”光彦惊讶地说,“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墓?”
“不一定是他本人的墓,但肯定和他有关。”秀吉的语气肯定,“我们去那里看看。”
三、幽灵坂的墓碑与七宗罪的谜题
通往墓地的小路很窄,两旁长满了杂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阳光被树枝挡住,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落在布满青苔的石碑上,平添了几分诡异。
“这里好可怕啊。”步美紧紧抓住光彦的胳膊。
“别怕,有我们在。”元太挺起胸膛,却忍不住往柯南身边靠了靠。
秀吉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很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座墓碑。这些石碑大多已经风化,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一些零星的假名。
“找到了!”工藤夜一突然喊道。
大家围过去,看到一座稍微新一些的墓碑,上面刻着“福岛家之墓”,旁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三七纹。墓碑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露出一个黑色的边角。
秀吉伸手把它拿了出来,是一个折叠的棋盘,大约有A4纸大小,上面画着将棋的棋盘格,还摆着几枚棋子:一枚玉将,一枚金将,一枚银将,一枚桂马,一枚香车,一枚步兵,还有一枚龙王。
“这些棋子是什么意思?”柯南问道。
秀吉盯着棋盘看了很久,眉头紧锁:“这些棋子的摆放很奇怪,不像是正规的棋局。玉将在中央,其他棋子围着它,像是在……审判?”
“审判?”灰原的目光落在那枚龙王上,“龙王是升级版的棋子,由香车升级而来,象征着绝对的力量。”
“绝对的力量……傲慢?”柯南突然想到了什么,“七宗罪!”
“七宗罪?”大家都看向他。
“对,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柯南解释道,“这里有七枚棋子,会不会对应七宗罪?”
“玉将代表被审判的人,其他六枚棋子代表六种罪行,而龙王代表最严重的傲慢?”工藤夜一推测道。
秀吉点点头:“很有可能。‘无头棋士’用将棋来隐喻七宗罪,那他想表达的是……由美被藏在与‘傲慢’有关的地方?”
“傲慢的英语是pride。”灰原说。
“pride……”柯南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杯户尊爵酒店!”
杯户尊爵酒店的英文名是“pride hotel”,位于杯户町,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以豪华的装修和优质的服务闻名。
“我去过那里!”步美说,“去年我爸爸带我去参加过宴会。”
“夜一,你知道这家酒店吗?”柯南看向工藤夜一。
工藤夜一点点头:“嗯,这家酒店我有入股。”
“真的吗?太好了!”秀吉激动地说,“那你能帮我查一下酒店的情况吗?比如有没有可疑的人入住,或者有没有人被绑架的迹象。”
“没问题。”工藤夜一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经理的电话,用流利的日语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经理说会立刻查监控,让我们尽快过去。”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秀吉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秀吉先生。”柯南叫住他,“你的比赛怎么办?”
秀吉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由美更重要。”
柯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工藤夜一说:“夜一,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三池苗子警官?她是宫本由美警官的同事,也许能帮上忙。”
工藤夜一点点头,立刻拨通了三池苗子的电话。
四、尊爵酒店的监控与十年前的棋局
杯户尊爵酒店的大堂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璀璨的光影。经理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工藤夜一,立刻恭敬地迎上来:“夜一少爷,您来了。”
“人呢?”工藤夜一直接问。
“监控已经查到了。”经理领着他们走向监控室,“昨天下午,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带着一位女士进入了酒店,登记的名字是谷森,住的是1507号房。那位女士的体貌特征,和您描述的很像。”
监控室里,屏幕上正播放着昨天的监控录像。画面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推着一个盖着毯子的轮椅走进电梯,轮椅上的人穿着和由美照片上一样的衣服。
“是谷森!”秀吉的声音有些激动,“我认识他,他是十年前的一位将棋选手。”
“十年前?”柯南问道。
“嗯,”秀吉的眼神黯淡下来,“十年前,我们曾有过一场对决。当时他的妻子重病在床,他急于结束比赛去医院,结果在关键时刻犯规了,输掉了比赛。那之后,他就退出了将棋界,再也没有露面。”
“所以他绑架由美,是为了报复你?”灰原问。
“可能吧。”秀吉叹了口气,“他一直认为那场比赛他没有输,是我侥幸获胜。”
“1507号房现在有人吗?”工藤夜一问经理。
“应该还在,我们没看到他们出来。”经理说,“需要我派人上去看看吗?”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秀吉说,“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电梯平稳地上升,数字从1跳到15。秀吉的手心微微出汗,他不知道谷森会对由美做什么,也不知道这场迟来的对决,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1507号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秀吉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亮着,光线恰好落在棋盘上。谷森背对着门口,坐在棋盘前,听到动静后缓缓转过身——他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唯有提到棋局时,眼神才会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你来了。”谷森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七冠放弃她。”
秀吉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由美果然被绑在那里,嘴上的布条已经被取下,正瞪着谷森,眼里冒着火:“秀吉!别理这个疯子!他就是想报复你!”
“由美,你没事吧?”秀吉想冲过去,却被谷森抬手拦住。
“别急,”谷森指了指棋盘,“想带她走,就得先赢了这盘棋。”
棋盘上的布局,赫然是十年前那场对决的复刻——黑方(谷森)的王将被逼至底线,看似只剩一步就要被将死,却藏着一个隐秘的反击陷阱,正是当年谷森因心急而忽略的“致胜一步”。
“这盘棋,我等了十年。”谷森的手指抚过冰凉的棋子,“当年若不是我妻子病危的消息传来,这一步,我绝不会漏掉。”他抬头看向秀吉,眼神里有不甘,也有执念,“今天,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输给我,用最公平的方式。”
由美在沙发上挣扎着:“你这人有病吧!棋局输了就是输了,拿别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闭嘴!”谷森猛地回头吼道,情绪激动得胸口起伏,“你不懂!那盘棋对我有多重要!那是我答应我妻子要赢的!她在医院里等着我的好消息,我却……”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她到死都以为,是我技不如人。”
秀吉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他走到棋盘前,慢慢坐下:“好,我跟你下。但我有一个条件,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放了由美。”
“一言为定。”谷森立刻摆好棋子,“就从当年你‘将死’我的那一步开始。”
台灯的光晕里,两颗棋子在棋盘上无声交锋。秀吉执白,谷森执黑,每一步落子都带着十年光阴的重量。少年侦探团和工藤夜一站在门口,屏着呼吸不敢出声——他们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那不仅是棋局的博弈,更是两个男人对过往执念的拉扯。
谷森的棋风凌厉,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每一步都直指白方的要害,显然是将十年的不甘全倾注在了棋子上。他步步紧逼,很快就复刻了当年那个被忽略的“反击陷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步,你没想到吧?”
由美在沙发上急得直跺脚:“秀吉!别上当!他在骗你!”
秀吉却异常平静,他盯着棋盘看了足足三分钟,指尖在一枚银将上轻轻敲击着。突然,他抬眼看向谷森,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理解:“你妻子……喜欢看你下棋时的样子,对吗?”
谷森的落子动作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我记得当年比赛时,你口袋里总装着一张照片,”秀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谷森耳中,“照片上的女人笑着比耶,背景是赛场的观众席。你每次落子前都会摸一下口袋,像是在跟她确认。”
谷森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棋子,指节泛白。
“那一步棋,你不是没看到,”秀吉继续说,“你是听到了医生说她情况危急的消息,慌了神。你怕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才故意漏算了那一步,想快点结束比赛。”他拿起银将,轻轻落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因为在你心里,她比任何棋局都重要。”
谷森猛地抬头,眼里充满了震惊,仿佛被人看穿了深藏十年的秘密。当年他确实听到了护士的低声议论,说妻子的心率突然下降,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所谓的“犯规”,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好让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放弃比赛。可他从未对人说起过,连妻子临终前问起,他都只说是自己技不如人。
“你……”谷森的声音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盘棋,你早就赢了。”秀吉将银将往前推了一格,恰好堵住了黑方的反击路线,“赢在你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那一刻。”
棋盘上的胜负已分。谷森看着被将死的王将,又看看秀吉平静的眼睛,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那哭声里有悔恨,有释然,还有对亡妻迟来的告白。
“对不起……美穗……对不起……”他反复念叨着妻子的名字,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滴在棋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由美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复杂。她悄悄对工藤夜一使了个眼色,夜一立刻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
“别抓我……”谷森抬起通红的眼睛,对秀吉说,“我会去自首的。我只是……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是输给了棋艺,是输给了我自己的慌乱。”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递给秀吉,“这是她写的观战日记,最后一页……是留给你的。”
秀吉接过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娟秀的字迹写着:“今天的秀吉先生好厉害,但谷森君更让我感动哦。他摸口袋的样子,像是在跟我说‘看,我在为你努力呀’。输赢不重要啦,能被人这样放在心上,才是最幸福的吧。”
落款日期,正是十年前比赛的那一天。
谷森转身走向门口,对守在那里的三池苗子和警察说:“我跟你们走。”路过秀吉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谢谢你。”
警察带走谷森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由美走到秀吉身边,看到笔记本上的字迹,突然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有些心结,需要自己解开。”秀吉合上笔记本,递还给由美,“这是他妻子留给你的。”
“给我干嘛?”由美愣了一下,接过笔记本翻了翻,突然脸颊一红——里面夹着一张她和秀吉的合照,是去年庙会时拍的,她正抢着吃他手里的苹果糖,笑得没心没肺。
“这……这怎么会在这儿?”
“大概是谷森先生从你钱包里拿的吧。”工藤夜一在一旁轻笑,“他需要一个‘人质’的证明,又不想真的伤害你,就选了这张照片当威胁的道具。”
由美看着照片上自己的笑脸,又看看秀吉,突然想起咖啡馆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愧疚。她刚想道歉,就看到秀吉慌张地摸向口袋,脸色骤变:“糟了!我的护身符不见了!”
“护身符?”
“就是……就是你那张照片,我一直放在口袋里当护身符的。”秀吉急得团团转,“刚才在神社、墓地、还有这里……到底掉在哪儿了?”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由美突然笑了。她走上前,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秀吉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呼吸都忘了。
“笨蛋,”由美松开他,脸颊绯红,却故意板着脸,“我本人就在这儿,要什么照片护身符?”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脸上,温暖得像融化的蜜糖。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在门口偷偷鼓掌,被灰原轻轻敲了敲脑袋,才捂着嘴跑开。
“快……快回赛场!”由美推了他一把,“你的七冠还没拿到呢!”
秀吉这才回过神,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回头对由美说:“等我赢了,就把那个信封里的话,亲口告诉你!”
“谁要听啊!”由美嘴上逞强,眼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光。
工藤夜一早已安排好了专车,秀吉坐上车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四十分钟。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摸了摸口袋里由美偷偷塞给他的苹果糖——那是她刚才从包里拿出来的,说是“新的护身符”。
赛场里,裁判长已经开始倒计时,对手正闭目养神,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秀吉推开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全场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却都为这位只差一步就能集齐七冠的棋手捏着一把汗。
“抱歉,我回来了。”秀吉坐下,深吸一口气,看向棋盘。
最后四十分钟,他仿佛如有神助。每一步落子都精准而果断,不仅化解了对手的攻势,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反杀。当裁判长宣布“白胜”的那一刻,秀吉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看到了由美笑着比耶的样子。
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此起彼伏。有人问他获胜的秘诀是什么,他笑着举起手里的苹果糖:“因为我有最好的护身符。”
发布会结束后,秀吉刚走出赛场,就看到由美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正是他以为早就被丢掉的那个。
“喏,给你。”由美把信封塞给他,别扭地转过头,“我才没丢呢,就是……就是忘了放哪儿了。”
秀吉打开信封,里面是他十年前写的告白信,字迹还带着少年的青涩,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信的最后一句是:“等我拿到七冠,就娶你回家。”
他抬头看向由美,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现在,七冠拿到了。”
由美突然扑进他怀里,闷闷地说:“笨蛋,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远处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工藤夜一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躲在树后偷看,笑着鼓掌。灰原看着秀吉胸前那七枚闪耀的徽章,轻声说:“或许,最珍贵的不是七冠,而是愿意为你放弃七冠的勇气。”
柯南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了然的微笑。有些棋局,输赢早已注定;有些心意,兜兜转转也总会抵达。就像秀吉和由美,跨越十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个傍晚,落下了最圆满的一子。
夕阳的金辉漫过体育馆的台阶,将秀吉和由美相拥的影子拓在地面上,像一幅被时光晕染的画。工藤夜一带着孩子们走过来,步美手里还攥着没撒完的花瓣,看到两人黏在一起的样子,红着脸拉着光彦往后退:“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啦。”
“秀吉先生,恭喜你啊!”元太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默,他举着手里的鳗鱼饭便当,“这是我妈妈做的,庆祝你拿到七冠!”
秀吉松开由美,接过便当笑得眼角弯弯:“谢谢元太,正好我饿了。”他转头看向由美,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要不要一起吃?”
“谁要跟你一起吃啊。”由美嘴上嫌弃,却很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在便当盒里夹了一块鳗鱼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秀吉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比拿到七冠还要满足——原来幸福从来不是孤注一掷的胜利,而是有人愿意分你一半的便当,愿意在你奔赴战场时,悄悄把自己变成你的铠甲。
工藤夜一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大家回去吧。”他转头对柯南和灰原说,“你们的家长应该在等了。”
柯南点点头,临走前冲秀吉眨了眨眼:“秀吉先生,记得请客啊。”
“一定一定。”秀吉笑着挥手。
孩子们闹哄哄地跟着夜一上了车,三池苗子也识趣地借口还有工作先走了,原地只剩下秀吉和由美。晚风带着初夏的凉意吹过来,由美打了个哆嗦,秀吉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喂,笨蛋秀吉,”由美拽着外套的领口,声音闷闷的,“你今天……真的不怕输掉比赛吗?”
秀吉低头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怕啊,怎么不怕。但如果赢了七冠,却丢了你,那赢了又有什么意思?”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打开,铂金戒指上的“7”字在灯光下闪着光,“十年前写在信里的话,现在再说一次——宫本由美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由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出了眼泪。她踢了踢他的膝盖:“起来啦,这么多人看着呢。”嘴上说着,却伸出手让他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其实……”由美挠了挠脸颊,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信封,我一直放在抽屉最里面。每次你比赛输了闹别扭,我就拿出来看一遍,心里想‘这家伙还没娶我呢,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秀吉站起身,把她揽进怀里:“以后不用看信了,我每天都对你说一遍。”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由美突然停下脚步:“我想吃冰淇淋。”
“刚吃完鳗鱼饭,吃冰淇淋会肚子疼的。”秀吉皱着眉反对。
“我不管,我就要吃!”由美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像个耍赖的小孩。
秀吉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转身走进了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支草莓味的冰淇淋,递给她一支:“就这一次啊。”
由美笑眯眯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她在赛场外等他,手里攥着刚买的冰淇淋,看到他输掉比赛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就把冰淇淋塞给他:“喂,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那时的他红着眼眶,接过冰淇淋一口一口吃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有些心意,从一开始就藏在冰淇淋的甜里,藏在没说出口的别扭里,藏在十年漫长的等待里。
走到由美家楼下时,秀吉把她搂在怀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上去吧,明天我来接你去看日出。”
“才不要,我要睡懒觉。”由美嘴上拒绝,却在他转身时又拽住他,“那个……晚安。”
“晚安,我的七冠王妃。”秀吉笑着挥手。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由美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脸上的笑容藏不住。她转身走进公寓楼,电梯上升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秀吉发来的短信:“忘了告诉你,今天在酒店掉的照片,我后来回去找到了。以后它和你,都是我的护身符。”
由美看着短信,突然捂住嘴笑了起来。电梯门打开,她哼着歌走进房间,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首饰盒里,旁边摆着那个泛黄的信封。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信纸上,仿佛十年的时光都在此刻温柔相拥。
这天晚上,秀吉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由美的照片,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他终于明白,所谓七冠,不过是为了能站在她身边的底气;所谓棋局,最终的胜负从来不在棋盘上,而在那个愿意等你回家的人眼里。
夜深了,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星星还在天上眨着眼睛,见证着这个关于等待与圆满的故事。明天太阳升起时,新的棋局会开始,但对秀吉和由美来说,最珍贵的那一步,已经稳稳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