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担忧、那些恐惧，显得无比的可笑和渺小。
“啪嗒。”
徐四叼在嘴里的烟屁股，掉在了方向盘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前辈说“天塌不下来”，不是说他会出手去阻止老天师。
而是说，在前辈的认知里，老天师做的这件事……
根本，就算不上“天塌了”。
顶多……也就是扫扫自家院子里，堆积了太久的落叶。
而就在他们被这番话震得魂不守舍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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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边。
哪都通总部，深夜。
李道然的太清道德天尊，
看着一块块巨大的虚拟屏幕上，
映出公司所有高层的脸，个个眉头紧锁。
董事长赵方旭夹着雪茄的手，很稳。
他环视一圈，将江南码头的惨状，用最平淡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十七名全性在册妖人，包括花脸李贺，过江龙丁义。”
“根据能量残留分析，从老天师出手到结束，前后不超过十秒。”
赵方旭说完，弹了弹烟灰。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十秒？！”
一个负责华南大区的董事，声音都变调了，“丁义那家伙，我的临时工上次跟他交手，打了半小时才分出胜负！十秒就没了？”
另一个脾气火爆的董事，猛地站了起来，影像一阵晃动。
“这还得了！张之维这是疯了吗？他要一个人掀翻整个异人界？”
“我提议！立刻调动公司所有战力！必须阻止他！这是在践踏规则！”
他话音刚落。
赵方旭就抬起了眼皮，淡淡地问了一句。
“谁去？”
赵方旭的视线，从每一张屏幕上扫过，声音依旧平淡。
“谁能去？”
最后，他把雪茄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隔着屏幕吐出烟雾。
“谁敢去？”
三连问。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冰冷的电子屏幕，映出众人苍白的脸。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赵方旭的三个反问，彻底堵死了任何反驳的可能。
谁敢去拦一个杀红了眼的张之维？
一个平日里笑呵呵，却能让异人界噤若寒蝉的绝顶高人。
他一旦撕下伪装，暴露出的獠牙足以撕裂一切。
派临时工去？那不叫执行任务。
那叫派去送死。
董事会亲自出马？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自己能在老天师手底下走过一招？
那根本就是笑话。
刚才叫嚣的董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颓然坐了回去。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赵方旭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事已至此，争论已毫无意义。”
“目前首要任务是止损，并避免事态继续恶化。”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继续联系龙虎山。”
“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请求十佬中的长辈出面，我也要知道。”
他顿了顿。
“老天师到底想杀多少人，杀到哪一步才算完。”
接着，是第二根手指。
“第二，启动天眼系统，不惜一切代价，追踪天师的动向。”
“提前疏散他前进路线上的所有普通人。”
“损失必须控制在最小范围。”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
“这是公司的底线，也是我们作为异人社会管理者的责任。”
最后，他放下了手，语气重了几分。
“第三，向所有势力发出最高等级警告。”
“谁敢趁机作乱，公报私仇，公司将以雷霆手段镇压！”
“都听明白了吗？”
赵方旭的目光扫过每个人。
所有人面色严肃，齐齐点头。
无人反驳。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堵，是堵不住那滔天洪水的。
只能疏。
疏导，避让，将破坏降到最低。
然后，等待暴风雨的结束。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血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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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紫霄宫外。
夜深如墨。
月光如水，洒在张灵玉那身素白的道袍上，映出他清瘦的身影。
武当派的几位道长，早已等在山门前。
为首的，是玄字辈的师叔。
他看到张灵玉，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
“灵玉师侄，深夜到访，可是天师府有何要事？”
张灵玉躬身行了个大礼，态度恭敬。
“师侄灵玉，奉师命，特来拜会周蒙掌门。”
“只是，掌门他老人家已经睡下了，您这……”
那道长话还没说完，张灵玉就抬起头。
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家师有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番下山，乃他一人与全性的私怨。”
“与龙虎山无关，与天下道门无关。”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将那“法旨”传递出去。
“望武当静观，勿要插手。”
这话一出，对面几个武当道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为首的道长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显然被这直接得近乎蛮横的言语惊到了。
“灵玉师侄，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天师他老人家，真要将全性赶尽杀绝不成？”
另一位年轻些的武当弟子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
张灵玉目光冰冷，直视着那人。
“我师父的意思，很清楚。”
“他卸下天师袍，就是告诉天下人，他此去，不再是正一道的领袖，只代表他自己。”
“这是他作为师兄，为师弟报仇。”
“至于全性……”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杀意，已经溢于言表。
老道长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张灵玉，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若真有人插手，又当如何？”
张灵玉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回旋余地。
“那就告诉他。”
“插手，便是与我整个天师府为敌！”
“灵玉师侄，这可不是小事啊！”
那年轻弟子又忍不住出声，显然被这威胁惊得不轻。
“这是要与天下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