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兵器,回到玉华城,孙悟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凌阳等人听了都大为惊奇,诧异于那黄狮精。
毕竟西游世界的人类大部分对妖怪可以说是毫无杀伤力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不会乱杀无辜甚至还带点讲道理的野外妖王其实是很少的。
毕竟他们完全没有受过圣贤书教育,而且在有九灵元圣撑腰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屠杀人类,可以看得出他们一家的家教还是挺不错的。
别的妖怪可能都没有家教这一回事,九灵元圣不愧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到底是懂的。
如今孙悟空找上门来,那自然是该服软服软,对此凌阳也不意外。
心中还有些高兴,
毕竟那黄狮精按照他的所作所为来看确实死了可惜。
他个人认为,黄狮精确实比很多妖怪要好,从有人说他是神仙,花钱买肉还不赊账,证明他祸害百姓不多,大致可以理解为有原则的社会组织。
但他做错了几件事导致死的不冤:1.太无知惹大祸,2.吃了教训还叫人来找场子,3.威胁到了皇权,扬言要灭国。
如今这讲规矩的家伙没死,凌阳还是有些开心的。
毕竟黄狮精确实可惜。
……
取回了兵器,又在玉华王的挽留下住了几天,师徒几人也要离开了。
师徒四人辞别了玉华王的一再挽留,并未惊动城中百姓举行那等盛大的送别仪仗,只于清晨时分,悄无声息地出了南门。
回首望去,那巍峨城楼在薄雾中渐渐隐去轮廓,只余下一条向西的官道,蜿蜒没入远山翠色之中。
一路行来,果是另一番气象。
但见道路平整,两侧良田阡陌,水渠纵横,时有农人驱牛耕作,见了这僧俗奇异的组合,也只是略抬笠檐,投来好奇一瞥,便又专注于手中活计,显是见惯了四方行旅。村庄市镇星罗棋布,人烟稠密,较之中土繁华之地亦不遑多让。
如此行了五六日,眼前又见一座雄城。城墙以本地赭红色巨石垒砌,高约三丈,垛口整齐,城门洞开,往来商旅络绎不绝。
凌阳勒住马缰,于道旁稍歇,望着那熙攘城门,不由笑道:“悟空,你瞧这天竺国中,城池如此密集,民生这般阜盛,单论这市井繁华,比之大唐的江南道、河南道,怕也相差无几了。”
孙悟空正以手搭棚,远眺城头旗号,闻言收回目光,点头应道:“师父说得是,此地已近灵山脚下,受佛法熏陶日久,风调雨顺,少有天灾兵祸。”
“再者,佛国商路贯通东西,四方财货汇聚于此,自然富庶,您看那进出城门的驼队、马帮,装载的怕是远至波斯的香料呢。”
猪八戒扛着钉耙,早已走得口干舌燥,听得此言,只嚷道:“管他富庶不富庶,师父、师兄,咱们快些进城去吧,老猪我这肚皮,自打早上吃了两块干粮,便一直在唱空城计呢,寻个宽敞干净的馆子,切上十斤熟牛肉,烫两壶热酒……诶哟!”话未说完,脑门上已挨了孙悟空一记轻敲。
“呆子,开玩笑也要有个头,这里可是灵山脚下,小心佛祖听见,一道雷劈了你。”
孙悟空笑骂着,又转头对凌阳道,“师父,这城看来不小,咱们正好进去寻个寺院挂单,打听打听前路,也让这惫懒货色吃饱了斋饭,好有力气继续挑行李。”
沙僧在一旁笑着,猪八戒到底是师兄,不好肆意,只将行李担子换了换肩,并不插言。
师徒四人遂随着人流,缓缓向城门行去。及至关东厢,景象更是热闹。
但见街道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并行,两侧屋舍俨然,多是两层小楼,底层开设店铺,楼上似是住家。
茶坊里坐满了歇脚的旅人,伙计提着长嘴铜壶穿梭添水;酒肆中传出猜拳行令之声,混合着烤饼与咖喱的浓烈香气;米市油房前人声鼎沸,伙计们赤着上身,将一袋袋谷物、一桶桶清油搬上搬下,吆喝声此起彼伏。
更引人注目的是街衢中游荡的几个浪子。
他们衣着鲜艳,头缠彩巾,或蹲或站,打量着过往行人。
待看到唐僧师徒走近,目光立时被吸引——猪八戒那蒲扇般的大耳、长长的嘴巴;沙僧那靛蓝的脸庞、卷曲的虬髯;尤其是孙悟空,虽戴着僧帽掩了些许,但那雷公嘴、火眼金睛,在人群中着实扎眼。
“快看!快看那边!”
“我的天,这是些什么人物?”
“莫不是天神下凡?还是山中修成了气候的精怪?”
浪子们窃窃私语,互相推搡着,眼中既有惊奇,也带着敬畏,远远地围拢过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更无人敢上前搭话询问,只是簇拥着,目光随着师徒四人移动。
凌阳对这般景象早已见怪不怪。
这些时日行走天竺,他对此地风俗已略有了解。
天竺之人,尤其是普通百姓,多深信轮回转世之说,且普遍认为相貌奇特、异于常人者,若非前世有大功德、大修行,便是某位神灵、罗汉的化身或转世。
故而见了孙悟空师兄弟三人这般“异相”,心中多是既兴奋又惶恐——兴奋于得见“非凡之人”,惶恐于冒犯“神圣”。
反倒是自己这个一路行来因相貌俊朗儒雅而常引人注目的“正常和尚”,在此地倒显得平平无奇了。
毕竟天下英俊男子何其多,但长成八戒、悟空、沙僧这般的,可真是万里挑一,不,是百万里也难寻一个。
又行过几条巷口,还未至城中核心区域,忽见道左有一座清净山门。
那门楼不似寻常寺院那般金碧辉煌,而是以青石砌就,古朴厚重,门上悬一黑底金字匾额,上书“慈云寺”三个汉字,笔力遒劲,隐有慈悲之气透出。寺墙内外,古柏森森,时有钟磬梵呗之音随风飘来,涤荡尘嚣。
凌阳心中一动,勒马对三个徒弟道:“走了这半日,人困马乏,此处有座寺院,看来颇为清静,想必有善知识驻锡。”
“我等不如进去歇歇马,讨杯茶喝,若机缘合适,便在此打顿斋饭如何?”
孙悟空早将寺院上下扫视一遍,但见祥云隐隐,并无妖氛,便点头道:“师父说的是,这寺院气象正大,是个正经修行之地。进去歇歇脚,正好。”
八戒巴不得有个地方坐下吃饭,连声道:“好好好,师父英明,这寺看着就阔气,斋饭必定丰盛!”
沙僧自是无有不可。
四众遂牵马至山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