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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吩咐舟老将船上的所有人皆召集至甲板上,她则煞有介事地寻了一个帷帽顶在头上。

她站在众人跟前几丈远的地方,叹了一口气道:“各位,我们的船上出了大事,想必你们已有所耳闻,温氏四爷染上痘疮,如今性命垂危。”

“倘若他在这艘船上殒命,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今后恐怕难以在温氏船行立足,是我对不住你们。”

池月隔着帷帽的面纱,不动声色地仔细辨别在场人的神情。

他们有的面露惊惶,有的低头窃语,有的神色担忧,更有人愤愤不平。

她继续道:“不过大家放心,若崔氏问罪,一切皆由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各位。”

“东家,还未走到那一步,我们相信四爷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定能化险为夷。”

说话的是舟师老曹以及火长肖前,此话一出,众人皆纷纷附和。

“多谢。”池月故作感动状,“眼下四爷情况不明,而我们的船距离最近的码头仍有四天的路程,仅靠我与阿大恐怕难以维系。而我听说早年生过痘疮的人将不会有二次感染的风险,不知你们中可有人在?”

一阵沉默后,人群里有人缓缓举起了手。

“我阿娘说,我五岁时患过痘疮,她与阿爹阿爷守了五天五夜才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木工阿左挤出人群,”我愿意助东家一臂之力。”

“好,不论结果如何,我愿以三百两银子作为酬谢。”池月满意地招手让他过去。

阿左闻言神情激动,连连躬身致谢。

而这时,人群里又走出一人,“东家,东家,我也记起少时染过痘疮,也愿为东家出一份力!”

是他,那个躲在人群后,从头至尾始终不发一语的中年男人。

“诶,刘同,你早上还信誓旦旦地同我们大伙儿说,这四爷肯定是得了痘疮,你不是怕得要死,怎么,见有钱了,命都不要了?”人群里有人出声呛他。

“去你的,我那是一时紧张,不是没想起这茬吗?”

池月隐在面纱后的眼露出一丝笑意,她朝廖哥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开口道:“既如此,那你们都跟我上来吧。”

阿左与刘同一前一后地进了屋,躺在床上的温彦白见她带着两人进来,赶忙坐起身,“你找到了?”

池月揭下帷帽,扫了一眼面前的二人,朝阿大问道:“是否长过痘疮应是可以查证的,对吗?”

阿大不明所以,只得茫然地点头,“或可一试。”

“那劳烦你查查他俩。”

“是,东家。”

他走至阿左身旁,示意他脱了上衣后,细细按压起他裸露的脊背。

一旁的刘同伸着脖子瞧了瞧,见阿左背脊光洁如新,也放心地掀开衣衫让他查看。

阿大亦用同样的手法一一按过他的骨节,神情却颇为疑惑,“痘疮深可见骨,虽然已过了多年,仍是有迹可循才对。”

刘同穿好衣服,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你也不瞧瞧,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三十多年过去,哪里还能看出端倪,阿左年纪轻骨头还没长好,你才能摸出来!”

门外猝然响起三下敲门声,池月冷笑道:“你还狡辩?你根本没有生过痘疮!”

“东家,您这是何意?我好心帮忙,您为何平白冤枉我?莫非我会为了三百两银子,便不顾自己的死活?”

“因为你心里清楚,他不是患了痘疮,而是中毒。”

刘同闻言,心中暗道不好,眼前这女子早已知晓,竟不动声色地使计让他主动钻进了圈套。

他眼皮微不可察地颤动两下,仍做出一脸无畏之态,“东家,您说的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池月见他死不承认,懒得再同他迂回,拍了拍手,便见廖哥举着一袋药粉推门而入。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个是何物?”

池月用指尖夹起那小半包药粉在他眼前晃了晃。

刘同别过头假装不屑,眼里却闪过一丝惊慌,“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定是有人诬陷我。”

“不知道?你谋害的可是温氏四爷,证据确凿,你以为你逃得掉?”

“天理昭昭,我刘同没做过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我承认!”

“那好,既然你不知道也不愿承认,便让你好好尝尝这药粉的滋味,来人,全喂给他吃了!”

刘同见她动了真格,手脚并用地将围上来的人推开,“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我要到府衙告你们!”

“怎么就草菅人命了?我不过是想请你尝尝味道,让你好好想清楚这东西是何物。”

阿大接过药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些许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好,有腐皮草。”

温彦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胸中骤然涌起一丝紧张,“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毒?”

“都怪我才疏学浅,医术不佳,只能分辨出其中的一味毒,那是腐皮草,中了此毒,不多时便会全身皮肤溃烂。”

“那可能治?”池月看了一眼温彦白,心中担忧更甚。

“若只是腐皮草,我可用银针拖住腐烂的速度,等到了岸上再寻药医治,或可无虞,但,但——”

他哀叹一声,“可这药粉中显然还混有其他毒物,无从知晓便无从下针!”

“你快说这是什么毒?”温彦白猛地跳下床,冲上前揪住刘同的领口,“你还不快说,小爷我要是死了,必定将你五马分尸!”

刘同见大势已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的我也不知这是何种毒物,只知食了此毒五日之内必定浑身溃烂而亡!”

温彦白后退两步,他忽觉喘不上气,而周身的红斑如针刺般疼痛难忍。

池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刚要伸手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了手。

“你说,是谁指使你下此种阴毒的?”温彦白问得咬牙切齿。

“四爷饶命,四爷饶命,小的原不是要给您下毒,是她,肯定是她,是她害得您中毒!”

刘同一边磕头一边惊恐地指着池月,“上家原是让我毒了她,可谁知,小的也不知道啊!”

“你的上家是谁?”

“小的没见过,我们皆是以书信往来,小的只是拿钱办事,至于其他的,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书信在何处?”

“全在小的家中。”

见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且温彦白的面色愈来愈差,池月来不及多作思考,忙吩咐廖哥将刘同暂押看管,随即遣散了在场的其余人。

“阿大,以你的银针可能延缓他体内的毒?只需三日我们便能从最近的码头上岸。”

“这……”阿大叹了一口气,“东家,若不能确认是哪种毒物,作用于何处,我贸然施针恐怕只会雪上加霜。”

他惭愧地看向半倚在床头陷入某种沉思的温彦白,“先前我以痘疮之症施针,恐怕已经加快了毒性蔓延的进程。”

池月顺着他的视线,赫然瞧见温彦白脖颈上的红斑已明显有了发黑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