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凯沉声问。
“投资。”维娜回答得理所当然，“‘摇篮’碎了、旧秩序崩塌，新的格局正在形成，‘血蔷薇’需要提前布局。
一个了解‘系统’底层秘密、并且与科尔斯有着最深羁绊的‘钥匙’，值得投资，当然……”
她话锋一转，“如果这把‘钥匙’最终证明是废品，或者带来了无法控制的风险，‘血蔷薇’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回收。”
赤裸裸的利用与威胁。
“你的条件。”林渊直接问。
“第一，你们找到的任何与科尔斯或‘最终答案’相关的信息，‘血蔷薇’拥有优先知情权和共享权。”
维娜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在必要时，我需要你们配合‘血蔷薇’的行动，当然，有偿的。”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这个基地作为你们的临时据点，修复你们的飞船、提供基础补给，并且共享一部分关于当前宇宙局势的情报。”
她身体向后靠去。
“很公平，不是吗？”
林渊沉默着，他知道，接受意味着再次卷入漩涡、成为另一个势力的工具。
拒绝，意味着他们立刻会被赶出去，面对“沉默坟场”和外面混乱的宇宙，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几乎是死路一条。
他没有看凯，也没有看萨尔瓦多和哈肯，这个决定，只能他来做。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看向维娜。
“修复飞船需要多久？”
维娜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
“材料齐备的话，标准时七十二左右。”
“可以。”林渊站起身，“我们接受。”
他没有道谢，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维娜也站了起来。
“明智的选择。”她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墙壁上投射出一幅星图，上面标记着一些新的、不断变化的区域和势力符号。
“那么，作为第一份‘情报’……”
她的手指点向星图中一片被标注为“沸腾星域”的区域。
“……这里，三天前，检测到一次异常的、与科尔斯实验室能量签名高度相似的灵能爆发，规模不大、但很纯粹。”
林渊的目光落在那片星域上，钥匙，开始显现了。
维娜的基地内部像一座冰冷的金属蜂巢，通道交错，门户森严。
“暗夜行者”被拖进一个宽敞的维修坞，机械臂如同章鱼的触手、开始剥离它破损的外壳。
萨尔瓦多像守护幼崽的母兽、寸步不离地守在船边，盯着那些机械臂的每一个动作。
时不时发出几句含糊的咒骂，既是针对飞船的惨状、也针对这来历不明的“善意”。
哈肯被安排在一个狭小的休息舱里，对着维娜提供的、标注着“沸腾星域”和新势力分布的星图发呆。
那些不断变化、相互吞噬的势力符号，让他头晕目眩。
凯则拒绝了单独的舱室，他抱着刀、坐在维修坞入口处的一个物资箱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捕捉着通道里每一次细微的声响。
林渊站在维修坞上方的观察廊里，透过厚重的玻璃，看着下方忙碌的机械和被一点点拆解的飞船。
维娜提供的星图信息在他脑中与“星枢”的残留数据、科尔斯的碎片信息进行着交叉比对。
“沸腾星域”。
那里曾是“母亲”标记的一处高灵能辐射区，后来被某个新兴的、由前“收割者”中层军官建立的军事集团“铁腕秩序”控制。
科尔斯的能量签名在那里出现，绝非偶然。
“看出什么了？”维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走路没有声音，像一道影子。
林渊没有回头。
“‘铁腕秩序’的首领，是前‘收割者’的肃清官，代号‘铁锤’，他以高效、冷酷着称，他不会容忍任何不受控制的灵能现象出现在他的地盘。”
“所以？”维娜走到他身边，同样看着下方。
“所以那个信号要么隐藏得极深、要么强大到‘铁锤’不得不暂时容忍，或者，他根本不知道。”
林渊转过头，看向维娜，“你的情报没有提及‘铁腕秩序’近期的异常调动。”
维娜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铁锤’封锁了消息，我们的人只捕捉到那次短暂的灵能波动，后续情报获取困难。”
“有内应吗？”
“有一个，级别不高，传递一次信息后就会暴露。”
“用掉他。”林渊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要知道‘铁锤’对这次灵能波动的真实态度、他的兵力部署，以及信号源的具体范围。”
维娜沉默了几秒。
“代价很高。”
“投资就有风险。”林渊收回目光，再次投向维修坞，“飞船还要多久？”
“六十标准时。”维娜回答，“但即使修好、你们这样过去也是送死，‘铁腕秩序’拥有三艘改装过的‘巡猎者’级战舰，火力不是那些残次品‘清道夫’能比的。”
“我们不需要硬闯。”林渊走向观察廊的出口，“我们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进入‘铁腕秩序’控制区，并且不会引起怀疑的身份。”
维娜看着他的背影：“比如？”
“比如，一支寻求庇护、并且能提供某些‘铁锤’感兴趣的技术或情报的流浪科研队。”
林渊在门口停下，“你们‘血蔷薇’，应该能提供合适的‘包装’。”
维娜轻笑一声：“越来越熟练了，林渊，看来失去力量、并没让你失去脑子。”
“力量会蒙蔽判断。”林渊拉开门，“脑子不会。”
他走下观察廊，来到维修区，萨尔瓦多正对着一个被拆下来的、严重变形的引擎部件运气。
“能修吗？”林渊问。
“修？”萨尔瓦多踢了那部件一脚，“这东西能当废铁卖都是看在它以前是引擎的份上，维娜的人说会给我们换新的，但型号不匹配、需要改造接口，妈的……”
“需要什么，列清单。”林渊打断他，“我去和维娜谈。”
萨尔瓦多愣了一下，看着林渊平静无波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以前的林渊会直接用力量解决问题，或者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他在……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