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重归星海 暗流集市
脱离了那片孕育生机的星骸陆地，张润驾驭着略显生疏的遁光，在寂灭星尘带中谨慎穿行。初生的混沌光芒包裹着他，气息内敛至极致，与周遭混乱的能量背景几乎融为一体。
他并未选择直接返回听潮崖旧址。那里必然已被净除庭严密监控，甚至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自投罗网绝非明智之举。当务之急，是摸清眼下万族庭的局势，了解净除庭的动向，并寻找恢复实力、联系旧部的机会。
他调整方向，朝着记忆中万族庭外围一处较为混乱、龙蛇混杂的星域——“碎星礁”区域飞去。那里是情报贩子、逃亡者、冒险家以及诸多不愿受大势力约束的修士聚集之地，消息灵通，也更容易隐藏行迹。
一路无话，唯有寂灭之风在耳畔呼啸。张润一边飞行，一边默默运转功诀，以那缕“初生之核”的本源之气为核心，持续修复着两道概念道痕与肉身最后的暗伤。青莲道种四叶舒展，洒落清辉，辅助推演着前路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数日后，一片由无数破碎小行星、星舰残骸以及人工搭建的简陋平台构成的杂乱星域，出现在视野尽头。这里便是“碎星礁”，万族庭核心环带外围着名的法外之地与情报黑市。
还未真正靠近，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神念便如同触手般扫了过来，带着审视、警惕、乃至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这里，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张润面色不变，将自身气息维持在真仙初阶左右，既不过分惹眼，也不至于让人随意拿捏。他收敛了青莲道种与道痕的特殊波动，只流露出精纯的混沌属性法力，看上去像是一个修炼特殊功法的散修。
他选择了一处规模较大、由数艘巨型星舰残骸拼接而成的集市平台落下。平台上人来人往，种族各异，气息混杂。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以及某些阴暗角落传来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张润漫步在嘈杂的集市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摊位与往来行人，耳朵却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净除庭’前段时间在核心环带边缘搞出了好大动静，据说动用了一整支‘肃正’舰队，连‘天罚之眼’都出动了！”
“何止！目标好像是个叫什么‘听潮崖’的新兴势力，直接被抹平了！啧啧，真是狠辣。”
“据说那听潮崖之主叫什么张润，也是个狠角色，硬抗了‘法则湮灭炮’，最后好像还逃掉了，现在‘净除庭’正满世界通缉他呢！”
“逃掉？我看是尸骨无存了吧？‘天罚之眼’下，谁能幸免？就算真逃了，怕是也道基尽毁，成不了气候了……”
“悬赏可是高得吓人，提供有效线索者，都能得到‘净除庭’的友谊和一大笔资源……”
“嘘！小声点，那边有‘净除庭’的暗哨……”
张润面无表情地从这几个低声议论的异族修士身边走过，心中却是一沉。听潮崖被毁，果然已人尽皆知。净除庭更是发出了通缉，看来是不死不休了。只是不知林珩是生是死，是否逃出。
他继续前行，又听到一些关于“万物归一会”近期活动频繁，似乎在多个古遗迹有所动作的传闻，以及万族庭同盟内部，因“净除庭”此次大动干戈而泛起的一些微妙波澜。
走到集市深处，一处由废弃反应炉改造而成的、散发着浓烈机油与能量液混合气味的酒馆前，张润停下了脚步。这种地方，往往是情报汇聚的中心。
他推开门，一股声浪混合着各种奇怪气味扑面而来。酒馆内光线昏暗，形形色色的客人散布在各处，低声交谈着。
张润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此地特有的、用星尘能量酿造的烈酒“虚空燃烧”，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默默品酒，神念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酒馆。
“……三个月后的‘星尘拍卖会’，据说压轴之物与上古‘建木’有关……”
“‘黑曜石’那边最近来了几个生面孔，实力不弱，好像在打听‘归墟之眼’的消息……”
“‘净除庭’的狗鼻子真灵，昨天又有一批在碎星礁隐居的老家伙被他们找上门‘谈话’了，据说是不配合，直接‘净化’了……”
“……同盟执法队最近也加强了巡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不是‘净除庭’的目标……”
零碎的信息不断汇入张润脑海，被他快速分析、筛选。建木线索？归墟之眼？净除庭在清理知情者？同盟也在暗中行动？
他心中念头飞转，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关键。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冰冷而秩序的气息瞬间打破了馆内原本嘈杂而混乱的氛围。
三名身着白金色轻型战甲、左肩有着“净除庭”徽记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者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不噤声低头，或移开视线。
“‘净除庭’巡查，所有人，配合检查身份玉碟。”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在酒馆内回荡。
张润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其他客人一样，取出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在碎星礁黑市购买的假身份玉碟，放在桌上。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连那缕混沌法力都模拟成最常见的星辰属性。
那为首的净除庭修士神念扫过张润，在他那真仙初阶的修为和普通的星辰法力上略微停留，并未发现异常，便移向了下一人。
张润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层伪装暂时有效。
然而，就在那三名修士检查到酒馆另一侧，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时，异变突生！
“嗯？气息隐匿？藏头露尾，必有蹊跷！显形！”为首修士厉喝一声，手中一枚棱镜状法器骤然亮起，射出一道净化之光，照向那黑袍身影！
黑袍身影猛地一震，周身黑袍在净化之光下瞬间汽化，露出一张苍白而布满诡异绿色纹路的脸庞，其周身散发出的，赫然是浓郁的“引归者”气息！
“是‘万物归一会’的杂碎！”酒馆内顿时一片哗然！
那“引归者”见身份暴露，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掏出一枚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稳定波动的水晶，就要捏碎！
“阻止他！”净除庭修士脸色一变，显然认得那是什么危险之物。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察的混沌光芒，后发先至，精准地击中了那“引归者”握着漆黑水晶的手腕！
“啊！”引归者惨叫一声，手腕瞬间被那股蕴含“分解”与“干涉”之力的混沌光芒侵蚀，漆黑水晶脱手飞出！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更加凝练的秩序锁链从净除庭修士手中射出，将那漆黑水晶牢牢捆缚、封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为首的净除庭修士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吧台角落，刚刚放下酒杯，面色平静的张润。
刚才那道混沌光芒，正是出自他手！
张润迎着那审视的目光，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寂灭炸弹’？看来‘万物归一会’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竟敢将此等凶物带入聚集地。阁下，此人，或许能问出些有趣的东西。”
他出手，并非为了帮助净除庭，而是不能让那“寂灭炸弹”在此地引爆，波及自身。同时，也是顺势而为，既撇清了自己与引归者的关系，又在某种程度上“帮”了净除庭一把，或许能降低对方对自己的怀疑。
那为首的净除庭修士盯着张润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张润目光平静，毫无破绽。
“带走！”他最终收回目光，命令手下将那名被制住的引归者押走，随后又深深看了张润一眼，“你，不错。若有兴趣，可来‘秩序之眼’前哨站寻我，‘巡风使-明光’。”
说完，便带着手下迅速离开了酒馆。
酒馆内再次恢复了嘈杂，但不少目光都隐晦地落在了张润身上，带着好奇、忌惮，或是其他复杂情绪。
张润端起酒杯，将剩余的“虚空燃烧”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明光？巡风使？
他心中冷笑。净除庭的招揽，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经此一事，他在这碎星礁，算是初步立住了脚，并且与净除庭有了一个不算太坏的“开端”。
更重要的是，他从刚才那名引归者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归墟之眼”深处因果节点相似的波动！
万物归一会，果然也在积极行动。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他放下酒杯，留下几块标准能量晶石，起身离开了酒馆。
下一步，该去接触一下那个所谓的“星尘拍卖会”，以及……打听一下“黑曜石”那边，关于“归墟之眼”的消息了。
他的身影融入碎星礁混乱的人流，如同滴水入海，消失不见。
暗流，依旧在涌动。而他已经重新踏入这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