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吾主——寂灭……降临!”
蜀州刺史,或者说燃魂阁主那狂热到扭曲的咆哮声在地宫中回荡,如同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整个地下宫殿剧烈震颤,穹顶的碎石簌簌落下,墙壁上那些古老的刻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祭坛中央,那盏古契源符灯笼幽绿火焰冲天而起,其上的符文化作的实质锁链疯狂舞动,死死锚定着虚空。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纯粹的“终结”与“虚无”的意志,正顺着这条被强行打开的通道,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轰然涌入这片空间!
仅仅是这股意志的余波,就让那八名维持仪式的燃魂阁长老齐齐喷出鲜血,气息萎靡,却依旧疯狂地维持着印诀。
两名与林晏对峙的金丹后期长老也面露骇然,不由自主地后退,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沐云更是被这股意志压得几乎窒息,月华之光摇摇欲坠。
首当其冲的林晏,感受最为强烈!
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覆盖”与“同化”!
仿佛他自身的存在,他所处的空间,他所认知的一切,在这股宏大意志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注定要归于永恒的寂灭。
他体内那盏新生的青灯剧烈摇曳,灯焰中的银芒(苏辞的心火)传来阵阵悲鸣,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尽的死寂所淹没。
这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道”的碾压!是“存在”与“虚无”的根本对立!
“阻止他!必须打断仪式!”沐雨长老焦急的传音再次在林晏脑海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一旦寂灭意志完全降临并锚定此界,一切都晚了!”
林晏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从那股令人绝望的意志压迫中短暂挣脱。他眼中青银光芒爆射,掌心的青灯虚影光芒大盛,将苏辞的心火牢牢护在中央。
不能退!
苏辞用最后的一切点燃了这盏灯,不是让他来感受绝望的!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祭坛上那盏作为通道核心的古契源符灯笼,以及被禁锢在一旁、源源不断提供生机的生灵之泉!
毁掉灯笼,或者……解放生灵之泉!
“沐云!助我干扰那些长老!”林晏暴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青银流光,不再理会那两名金丹长老,直扑祭坛!
“明白!”沐云强忍着灵魂的战栗,双手急速舞动,将所有月华之力化作无数道纤细却坚韧的光丝,如同天罗地网般罩向那八名维持仪式的燃魂阁长老,试图干扰他们的魂力输出。
“拦住他!”燃魂阁主厉声命令。
那两名金丹后期长老再次硬着头皮上前阻拦,魂火与寂灭死光交织成一道毁灭之墙。
“滚开!”
林晏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将掌心青灯猛地向前一按!
灯焰之中,青辉与银芒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旋转,一股蕴含着“守护之念”与“轮回初意”的奇异力场扩散开来!
那狂暴的魂火与死光撞入这力场,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威力被层层削弱、分解!
虽然未能完全抵消,却为林晏争取到了那电光石火般的间隙!
他身形如同游鱼,险之又险地从两道攻击的缝隙中穿过,目标直指——被禁锢的生灵之泉!
与其冒险攻击那作为通道核心、与寂灭意志直接相连的灯笼,不如先断其根基!
生灵之泉提供的磅礴生机,正是维持这通道稳定、平衡寂灭意志侵蚀现世的关键!
“休想!”燃魂阁主看出了他的意图,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竟直接分出一部分心神,操控着几道从古契灯笼中延伸出的暗红锁链,如同毒蟒般抽向林晏的后心!
锁链未至,那蕴含的寂灭气息已让林晏灵魂刺痛!
与此同时,那宏大的寂灭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异常”的存在,一股更加集中、更加冰冷的“抹除”意念,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向林晏!
前有锁链,后有意志碾压!
危急关头,林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竟不闪不避,将背后空门大开,所有力量集中于掌心青灯,狠狠拍向了禁锢生灵之泉的那个刻满暗红符文的石臼!
“爆!”
他引爆了青灯中一部分刚刚凝聚的本源之力!
并非攻击石臼,而是攻击其上那些与古契灯笼相连的封印符文!
轰——!!!
刺目的青银光芒炸开,那些暗红符文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封印,松动了!
但也就在这一刻——
噗嗤!
数道暗红锁链狠狠抽打在林晏的后背!
护体灵光瞬间破碎,血肉横飞,甚至能看见森白的脊骨!
更可怕的是那股寂灭之力直接侵入他的经脉魂魄,疯狂破坏!
同时,那股宏大的抹除意志也重重压在他的灵魂之上!
“呃啊——!”林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喷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前栽去,掌心的青灯虚影瞬间黯淡到了极致,灯焰几近熄灭。
代价惨重!但他成功了!
咔嚓!
禁锢生灵之泉的石臼,在失去了部分符文支撑后,终于承受不住内部磅礴生机的冲击,轰然炸裂!
轰隆隆——!
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爆发!
七彩的生机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冲垮了祭坛周围的部分结构,将那八名燃魂阁长老震得东倒西歪!
精纯无比、蕴含着创造与复苏本源的生机之力,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地宫!
这突如其来的、与寂灭截然相反的磅礴力量,对那正在降临的寂灭意志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和干扰!
虚空中的通道剧烈扭曲、波动,那涌入的寂灭意志发出了无声的、却能让灵魂冻结的愤怒咆哮!
“不——!”燃魂阁主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感觉到仪式正在失控!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中,异变再生!
一直静静悬浮于林晏眉心识海、之前因力量耗尽而沉寂的月华琉璃盏,在感受到这爆发到极致的生灵之泉本源,以及那被干扰而波动不休的寂灭意志后,仿佛被触动了最核心的法则,盏身猛地一震!
它自行从林晏眉心飞出,悬浮于空,盏身之上,那些原本就玄奥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般流转!
它不再散发温和的月华,而是绽放出一种无法形容其颜色的、仿佛能照彻万物本源、界定阴阳秩序的——净世之光!
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秩序”与“法则”的意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定了地宫中混乱的能量潮汐!
光芒所过之处,那肆虐的寂灭意志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更加尖锐的、仿佛被灼烧的嘶鸣,其降临的速度被强行延缓、压制!
就连燃魂阁主和那些长老周身的邪气,在这净世之光的照耀下,也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开始飞速消融!
“月华琉璃盏……净世之光!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力量?!”燃魂阁主看着那悬浮的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超出了他对这件圣物的认知!
然而,施展出这净世之光,对月华琉璃盏的负担显然也极大。
盏身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光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黯淡。
它无法持久!
但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已经足够!
重伤濒死的林晏,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在净世之光中挣扎的寂灭意志,看着光芒渐黯的月华琉璃盏,看着不远处那因封印破裂而彻底解放、化作七彩光虹试图融入他体内的生灵之泉……
又看了一眼掌心青灯中,那摇曳着、仿佛在催促他的苏辞心火。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要用这净世之光争取到的时间,用这解放的生灵之泉,用他与苏辞共同点燃的这盏青灯,以及……他腕间那枚与古契源符同源的青符印记,去做最后一搏!
不是摧毁,而是……争夺!净化!逆转!
他要将那被污染的古契源符,从那寂灭意志手中……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