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茳宗的膳堂今天格外热闹。
张长兴扛着只比他还高的玄灵鹿冲进厨房时,夏瑜斐正在给白猫剥灵虾。鹿血滴了满地,白猫吓得炸毛,一爪子拍在张长兴的胳膊上,留下几道血痕。
“你就不能轻点?”夏瑜斐掏出药膏扔给他,“这玄灵鹿的皮毛能做件灵甲,被你戳这么多洞,卖不上价了。”
张长兴嘿嘿笑,挠着后脑勺把鹿挂在房梁上:“凌医生刚突破,得吃点好的补补。皮毛哪有肉重要?我这就给它褪毛,保证半个时辰后就有烤鹿腿吃。”
膳堂里,周富贵正指挥弟子摆桌子。他特意让人从明诒庄运来了套玉石餐具,碗碟碰在一起叮当作响,一看就价值不菲。
“再摆两副碗筷。”周富贵数着人数,“十一郎肯定没走,那家伙鼻子比灵犬还灵,闻着肉香就会冒出来。还有钟广萍那丫头,刚才还说不饿,我赌她一刻钟内必到。”
话音刚落,钟广萍就掀着帘子走进来,骨笛“小骨”在她手里转着圈:“谁说我不饿?我是怕来早了被你当成蹭饭的。”她一眼就看见桌上的玉石碗,伸手摸了摸,“哟,周庄主今天下血本了?这碗镶的是月光石吧?”
周婧瑶正帮着摆灵果,闻言白了她一眼:“吃你的饭,少管闲事。”她把一盘“冰晶果”放在凌霖面前,“这个给你,解腻的,等会儿吃烤肉肯定用得上。”
凌霖刚坐下,胖龟就从他怀里跳出来,直奔桌边的灵虾盘。它用小爪子扒拉着盘子边缘,努力了半天也爬不上去,急得“嗷嗷”叫。
“没出息的东西。”凌霖笑着把它抱起来,夹了只最大的灵虾剥好,递到它嘴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不可理喻道长和匡利睿并肩走进来,两人手里都拿着酒坛。不可理喻道长的酒坛上贴着张黄符,据说是他秘制的“醉仙酿”;匡利睿的酒坛更朴实,上面刻着松茳宗的标志,是自家酿的灵米酒。
“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不可理喻道长把酒坛往桌上一放,拍开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飘满膳堂,“庆祝凌医生灵海大进,离金丹又近了一步!”
匡利睿给众人倒上酒:“这灵米酒是用今年新收的灵米酿的,度数不高,喝着暖胃。等凌医生真正结成金丹,我再拿三十年的陈酿出来。”
正说着,十一郎果然掀帘进来,手里还拎着只烤得金黄的灵兔:“闻着香味就来了,我带了道下酒菜,烤灵兔,外焦里嫩。”他把兔子往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凌医生,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一拳能打死头灵熊?”
凌霖刚喝了口米酒,闻言差点喷出来:“打死灵熊?我现在只想打死催我练功的人。”他揉了揉胳膊,“后背还疼呢,不可理喻道长那破符,简直是用火烤。”
不可理喻道长摸着胡须笑:“良药苦口,猛符见效快。你看你现在,灵力多顺溜,比以前至少强三成。”
说话间,张长兴端着个巨大的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烤鹿腿、灵虾串、炖灵龟(当然不是胖龟),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灵植小菜,香气扑鼻。
“开吃开吃!”周富贵第一个拿起筷子,夹了块鹿腿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胖龟从凌霖怀里跳下去,直奔烤灵虾,小爪子抱着虾串啃得不亦乐乎,虾皮掉了一地。白猫蹲在旁边看着,偶尔伸出爪子扒拉它一下,像是在嘲笑它吃相难看。
凌霖正啃着鹿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慕容雪的叫声:“不好了!灵植谷那边有动静!”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手里的筷子都停在半空。
匡利睿第一个站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弑天血煞宗的人又来了?”
慕容雪跑进来,头发有些乱,手里还攥着根沾着泥土的箭:“不是人,是灵植!灵植谷的‘刺心藤’突然疯长,把谷口都堵住了,还伤了两个采药的弟子!”
“刺心藤疯长?”匡利睿皱起眉,“那东西平时长得很慢,怎么会突然疯长?”
夏瑜斐放下筷子,脸色有些凝重:“刺心藤属阴,只有吸收了大量阴气才会疯长。灵植谷向来阳气足,哪来的阴气?”
十一郎擦了擦嘴,把腰间的酒葫芦系紧:“我去看看。”他起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凌霖也站了起来,顺手把胖龟塞进怀里:“我也去看看,说不定是伤了根须,导致灵力紊乱。”他从药箱里拿出个小铲子和几卷绷带,“万一有弟子被扎伤,还能处理一下。”
周富贵把金算盘往腰间一别:“我也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捣乱,敢坏我儿的庆功宴!”
周婧瑶和钟广萍对视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周婧瑶拿起阵法盘:“我去看看能不能用阵法压制住。”钟广萍摸了摸骨笛:“要是有邪祟在搞鬼,我让小骨收拾它。”
不可理喻道长最后一个起身,把酒坛盖子盖好:“等处理完事情回来,这酒可不能少了我的份。”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灵植谷,远远就看见谷口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刺心藤。那些藤蔓比平时粗了一倍,上面的尖刺闪着寒光,两个受伤的弟子躺在不远处,胳膊上被划出几道血痕,伤口周围泛着黑气。
“果然是阴气。”凌霖蹲下身,用灵力探了探弟子的伤口,“伤口里有股阴寒之气,在侵蚀灵力。”他拿出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黑气立刻退了些,“还好来得及时,再晚点灵脉就被冻住了。”
十一郎已经冲到谷口,正用剑劈砍刺心藤。可那些藤蔓像是有生命似的,砍断一根立刻又长出两根,反而越来越密。
“没用的。”匡利睿摇了摇头,“刺心藤的根在地下,不除根砍多少都没用。”他放出青藤,想顺着刺心藤的根部探下去,却被上面的尖刺扎得缩了回来,“根须上也有刺,还带着毒。”
周婧瑶打开阵法盘,上面的指针乱转:“不对劲,谷里的阴气很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在布阵。”
钟广萍把骨笛放到嘴边,吹了段急促的旋律。小骨的声音在笛子里响起:“是‘聚阴阵’!有人在谷里埋了阴灵石,故意催生刺心藤!”
“谁会这么做?”周富贵气得直跺脚,“难道是弑天血煞宗的人?想用这破藤困住我们?”
凌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谷深处:“顾婳祎昨天在这出现过,会不会是她干的?”
“有可能。”十一郎退了回来,剑身上沾着黏糊糊的汁液,“这阵法布置得很仓促,像是临时起意。”
不可理喻道长摸出张符纸:“我用‘破邪符’试试,看能不能破了这聚阴阵。”他将灵力注入符纸,往谷口一扔,符纸炸开道金光,刺心藤果然退了些,但很快又长了回来。
“不行,阴灵石埋得太深,符纸的力量不够。”不可理喻道长摇了摇头,“得有人进去,找到阴灵石把它挖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刺心藤这么密,进去肯定会被扎成刺猬。
就在这时,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跳出来,往谷口跑去。它的壳在阳光下闪着光,刺心藤的尖刺扎在上面,竟然全都断了。
“胖龟!”凌霖吃了一惊,“回来!”
可胖龟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路往前冲,刺心藤遇到它就像遇到克星,纷纷往两边退。它很快跑到谷中央,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露出块黑幽幽的石头,正是阴灵石。
胖龟用爪子把阴灵石扒拉出来,一口叼在嘴里,转身往回跑。奇怪的是,那些刺心藤再也不敢拦它,乖乖让开一条路。
凌霖赶紧跑过去把胖龟抱起来,从它嘴里拿过阴灵石。那石头冰得像块寒冰,还在往外冒黑气。他掏出个玉盒把石头装进去,黑气立刻被挡住了。
没了阴灵石,刺心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众人都看呆了,张长兴挠着头:“这……这胖龟还有这本事?”
凌霖也很惊讶,他检查了下胖龟的壳,发现上面多了层淡淡的金光,像是刚才吸收了阴灵石的阴气。胖龟蹭了蹭他的手,嘴里“嗷嗷”叫,像是在邀功。
“看来我们都小看它了。”匡利睿笑着说,“说不定它不是普通的灵龟。”
十一郎盯着胖龟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我以前在听说过一种龟,叫‘玄火灵龟’,能水火不侵,专克阴邪之物。难道……”
“管它是什么龟。”周富贵拍了拍凌霖的肩膀,“总之是帮了我们大忙!走,回去接着吃灵肉宴,把刚才耽误的都补回来!”
一行人往回走,胖龟被凌霖抱在怀里,得意地晃着小脑袋,还时不时用爪子拍一拍装着阴灵石的玉盒,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凌霖低头看着它,突然觉得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可能比弑天血煞宗的上官歆瑶还多。不过现在他没心思想这些,他的肚子又开始叫了,烤鹿腿还在膳堂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