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沈延清的名字下方，依旧只有一行冰冷的“未接通”提示。林夕指尖悬在重拨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重复的无意义呼叫只会消耗本就紧迫的时间。她需要更有效的方法。他会在哪里？
家？可能性不大。那个“通知”显然是要求他前往某个特定地点。医院之外，他常去的地方……林夕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其实有限。除了医院，他似乎没有太多所谓的“常去之处”。他的生活简单得近乎刻板，家，医院，两点一线，偶尔去医学院授课。
或许……可以从那个电话入手？虽然她不知道号码，但沈延清的手机……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带着风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她快步走向信息科。值班的是个年轻的技术员，正戴着耳机专注地盯着屏幕。林夕敲了敲玻璃窗，技术员抬起头，认出是她，摘下一只耳机。“林医生？有事？”
“小张，能帮我个忙吗？”林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沈延清教授有台紧急手术，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家人也着急。能不能查一下他今天院内通讯记录的最后一个呼入号码？可能对方知道他在哪。”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沈延清确实“失联”，也确实可能有“紧急手术”（急诊部永远不缺紧急手术）。她赌的是信息科不会深究，以及沈延清在医院的地位足以让同事愿意行个方便。
小张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夕严肃而急切的表情，又想到沈教授的重要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我帮你看看，不过林医生，这个……”“我知道规定，情况特殊，麻烦你了，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林夕立刻接口，语气坚定。
小张不再多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屏幕上的数据流滚动。林夕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可能决定性的答案。几分钟后，小张皱起了眉头：“奇怪……”“怎么了？”
“沈教授今天早上确实有一个短暂的呼入通话记录，时间是交班前几分钟。但是……”他指着屏幕，“这个号码有点怪，不是普通的手机号或者固定电话，格式像是某种网络电话或者加密线路，而且，没有归属地显示。”
网络电话？加密线路？林夕的心一沉。这更加印证了来电者的不寻常。对方是有备而来，刻意隐藏了身份和位置。“能查到大概方位吗？哪怕是通过基站信号？”小张摇了摇头：“这种号码，常规手段查不到。对方反追踪意识很强。”
唯一的电话线索也断了。失望像冷水浇下，但林夕没有时间沉浸其中。她向小张道了谢，转身离开信息科。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央，一种无力感攫住了她。城市这么大，一个人有意隐藏行踪，该如何寻找？等等……行踪？
林夕猛地想起，医院主要出入口和停车场都装有高清监控。沈延清是开车离开的！只要查到他的车在哪个时间点、从哪个出口离开，至少能确定一个方向。
她立刻转向安保中控室。这一次，她用了同样的理由——寻找失联的沈教授，事关重大手术。安保主管认得林夕，也知道沈延清，在请示了上级（林夕动用了“事关重大手术，患者情况危急”的强调）后，同意了她的查看请求。
监控画面快速回放。时间定位到沈延清交班后不久。果然，看到了他那辆熟悉的黑色SUV驶离了医院地下停车场，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跟上它，看它往哪个方向走了。”林夕对操作员说。
画面切换着不同路口的摄像头视角，追踪着那辆车的轨迹。它没有驶向市中心，也没有开往沈延清家的方向，而是一路朝着城东新区开去。那里的开发程度相对较低，拥有大量的仓库、物流中心和一些新兴科技公司的产业园，人员构成复杂，监控覆盖率也不如老城区。车辆最终在一个路口拐弯后，消失在监控盲区。
“那片区域……摄像头不多，而且很多是坏的。”操作员有些无奈地说。城东新区……一个适合进行隐秘会面的地方。林夕盯着屏幕上车辆最后消失的路口，眼神锐利起来。范围虽然依旧很大，但至少不再是漫无目的。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地图App，将那片区域放大。仓库、废弃厂房、新建的写字楼、尚未完全入驻的科技园区……无数个可能的落脚点。但沈延清会去其中哪一个？
她需要更精确的定位。常规方法行不通，也许……可以试试非常规的。她想起一个人，一个或许能提供帮助，但她也极不愿意去联系的人。犹豫只在瞬间。与沈延清可能面临的危险相比，她的那点不情愿微不足道。
她划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存名字，却因为几次不得已的工作交集而留下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那边接通了，传来一个略带沙哑、透着几分精明和疏离的男声：“林医生？真是稀罕。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