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如同利刃,撕破了仓库区凝固的死寂。红蓝闪烁的光斑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跳跃,映照在沈延清和林夕惊疑未定的脸上。
高逸和他的手下已经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出口消失,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外面越来越近的、夹杂着对讲机杂音的脚步声。“你报警了?”沈延清猛地看向林夕,语气急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在他看来,这绝非明智之举。
“没有!”林夕立刻否认,同样困惑不已,“我根本没来得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那这些警察是怎么来的?巧合?还是……
不容他们细想,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柱已经涌入仓库大门。“里面的人!双手放在我们可以看到的地方!不要动!”一声严厉的呼喝传来。
数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持枪冲了进来,战术手电的光束瞬间锁定了站在空旷地带的沈延清和林夕。光线刺眼,林夕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警察同志,我们是医生!”林夕立刻高声表明身份,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我们是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医生!”
手电光在他们脸上扫过,似乎在进行确认。为首的警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稍微放低枪口,但警惕并未放松。
“医生?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警官走上前,目光在沈延清和林夕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审视,“刚才离开的那几个人是谁?你们在这里进行什么交易?”
交易?林夕心中一沉。警察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来“救援”他们,而是接到了某种线报,怀疑这里正在进行非法活动。
“我们是被迫来这里见面的。”沈延清上前一步,将林夕护在身后的姿态更加明显,他声音沉稳,试图解释,“对方身份不明,意图胁迫我参与一个不明项目。我们刚刚脱身。”
“胁迫?”警官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胁迫你做什么?”“他自称高逸。”沈延清回答,“具体项目他不肯透露,涉及一些……我父亲过去的医学研究。”
“高逸?”警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微动,似乎在进行信息匹配,但脸上看不出端倪。他转向旁边的警员:“搜查一下周围,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份。”
一名警员上前,要求沈延清和林夕出示身份证件。林夕注意到,另外几名警员开始仔细搜查仓库,重点查看了高逸等人刚才站立和离开的区域,动作专业而迅速。“沈延清,市中心医院教授……林夕,同院主治医师。”警员核实完证件,向带队警官汇报。
警官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沈教授,林医生,请详细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从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开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沈延清和林夕互相补充着,简要叙述了从接到电话到被迫来到这里,以及高逸的威胁和警察到来前一刻对方仓促离开的经过。沈延清刻意模糊了“普罗米修斯计划”和蓝皮书的具体内容,只强调对方想利用他父亲的过往研究逼迫他合作。
警官听着,偶尔提问,脸色始终严肃。他显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一个顶尖医院的教授被神秘势力胁迫,听起来更像电影情节。
“你们说对方威胁你们,除了口头上的,有实质性的证据吗?比如录音、录像,或者他们留下的物品?”警官问道。
沈延清和林夕沉默了一下。没有。高逸非常谨慎,除了言语,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把柄。连那辆无牌货车,恐怕也早已消失在城市的车流中。“没有。”沈延清最终承认。
这时,负责搜查的警员回来了,摇了摇头:“报告队长,没有发现可疑物品,对方离开得很干净,连脚印都很模糊。”现场一无所获。只有沈延清和林夕单方面的说辞。
警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开口道:“沈教授,林医生,基于你们目前的陈述和现场情况,我们暂时无法立案。对方身份不明,动机存疑,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我们会记录在案,并关注相关线索。如果后续对方再联系你们,或者你们想起任何细节,请立刻联系我们。”
这相当于官方层面的“不予处理”。警察的到来,看似打断了高逸的胁迫,但实际上,并未能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反而将沈延清和林夕置于了警方的视线之下。
“另外,”警官话锋一转,眼神带着提醒,“两位医生,尤其是沈教授,社会影响力不小。希望你们能谨慎处理个人事务,避免卷入不必要的事烦,更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违法或者……有损声誉的事情。请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沈延清的唇线抿得更紧。林夕也感到一阵无力。警察的出现,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他们现在不仅要面对神秘莫测的“穹顶”组织,还可能被警方盯上。坐进警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恢复城市面貌的街景,林夕的心头没有丝毫轻松。
警车并非救援,它只是将这盘棋,推入了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局面。高逸和他背后的“穹顶”,绝不会就此罢休。而她和沈延清,似乎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