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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阈限回廊与往昔残响

没有坠落感,也没有上升感。跃入漩涡的瞬间,艾文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剥离所有感官的空白地带。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时间感,都像被粗暴地扯断、搅碎,然后重新编织成一种无法理解的混沌。他仿佛变成了一缕意识,在纯粹的能量湍流和无序的色彩碎片中飘荡。

这个过程可能持续了一瞬,也可能漫长得如同永恒。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彻底消散、融入这片混沌时,某种力量猛地将他“拽”了出来。

“砰!”

他重重摔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去,眼前金星乱冒,全身骨头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但这一次,疼痛带来的是活着的实感。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清冷干燥,带着尘土和古老岩石的气味,与黑木岭地下那潮湿腐朽的气息截然不同。

他挣扎着撑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外界。没有阳光,没有森林,也没有正常的天空。

他身处一条极其宏伟、却又无比破败的廊道之中。廊道宽阔得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地面铺着巨大而整齐的方形石板,石板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依然能看出精细的雕花纹路。两侧是高耸的、望不到顶的岩壁(或石墙),岩壁上开凿出无数整齐的壁龛,许多壁龛里供奉着形态模糊的石雕神像,但大多数神像都已残缺不全,头颅断裂,手臂消失,只剩下空洞的躯干,在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幽蓝色的冷光映照下,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这幽蓝的光源来自廊道本身——无论是地面石板的缝隙,还是两侧壁龛的边缘,乃至那些残破神像的眼睛(如果还有的话),都弥漫出一种非自然、恒定不变的冷光,照亮了这条无限延伸、前后都隐没在昏暗中的巨大廊道。

空气凝滞,没有风。寂静得可怕,连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被这空旷的空间吸收、削弱了。

这里就是漩涡的另一边?裂隙之后的“生路”?为什么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的封闭空间?

艾文扶着旁边一个只剩半身的石像基座,艰难地站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背包还在,东西基本都在,除了那把青铜钥匙,它留在了湖底的符文中。左手腕上红丝线留下的淡淡红痕已经消失,但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隐约的冰凉感。

他定了定神,开始观察这条廊道。地面上的灰尘有几处凌乱的脚印,新旧不一,有的几乎被尘土掩盖,有的相对清晰。不止一个人的脚印!有前后来回徘徊的,也有径直向某个方向去的。

这意味着,曾经有其他通过裂隙来到这里的人。他们还活着吗?还是说,他们的最终归宿就在这里?

他注意到,廊道两侧壁龛中那些残破的神像,虽然形态各异,但仔细看,它们的姿态大多不是威严或慈悲,而是透着一股痛苦、挣扎或是深沉的哀伤。一些神像的基座上,还刻着模糊的文字,不是现代汉字,也不是常见的古文字,而是一种更加扭曲、原始的符号。

他沿着廊道,选择了一个脚印相对较多的方向,谨慎前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又被迅速吸收,显得格外孤单。幽蓝的冷光恒定不变,让时间感再次变得模糊。他只能根据身体的疲劳和饥饿感大致判断,走了可能有一个小时。

廊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景象不断重复:残破的神像、无尽的壁龛、发光的石板、厚厚的灰尘。他开始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难道这所谓的“生路”,只是一个更大、更精致的迷宫?一个用来困死所有侥幸逃脱者的最终牢笼?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考虑是否折返时,前方的廊道出现了变化。

不再是笔直延伸,而是开始缓缓向右弯曲。同时,空气中的气味也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丝淡淡的、类似檀香焚烧后的余烬气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很多人同时低声祈祷的嗡嗡声,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大脑皮层引起的共鸣。

他加快脚步,转过弯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廊道在这里抵达了一个终点,或者说,一个中转点。前方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圆形大厅的入口。大厅的穹顶高得没入黑暗,看不见顶端。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凹陷池子,池子干涸,底部铺满了厚厚的、颜色暗沉的灰烬。池子周围,环绕着数十尊更加高大、但也更加残破的巨型石像,它们不再是壁龛中的小像,而是高达数米、形态各异的“主神”形象,但无一例外,全部面向中央的灰烬池,做出跪拜、祈求、或者痛苦嘶吼的姿态。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大厅的环形墙壁。

那不是普通的石壁,而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记录介质”。

墙壁上流淌着、变幻着模糊的光影。那不是壁画,更像是残留的能量印记,在幽蓝冷光的激发下,不断重演着某些破碎的片段:

——无数身着古老服饰的人们,疯狂地挖掘着山体,将某种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矿石投入中央的池中,点燃冲天烈焰……

——池中烈焰翻腾,隐约有巨大扭曲的影子在火中挣扎、咆哮,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人们跪拜,脸上交织着狂热与恐惧,将活着的牲畜、甚至……被捆绑的人,推入池内……

——火焰骤然变成漆黑色,池壁崩裂,无数细小的、扭曲的黑影从裂缝和灰烬中蜂拥而出,扑向周围的人群……

——瘟疫蔓延,村落死寂,幸存者惊恐逃亡,而山体轰鸣,将整个祭祀之地连同疯狂的信徒与溢出的“阴影”一同吞没、封闭……

黑木岭诅咒的起源!那场失败的、招致灾祸的远古祭祀!

艾文看得心神剧震。这就是一切的起点?祭祀的对象根本不是善神,而是某种被囚禁或召唤来的、充满恶意的存在?那些矿石……溢出的“阴影”……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墙壁上变幻的光影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突然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艾文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登山杖横在胸前。

只见廊道转弯处的阴影里,一个倚靠在壁龛边的身影,缓缓动了动。

那是一个活人。

一个穿着破旧现代登山服、头发胡子邋遢纠结、瘦得几乎脱形的男人。他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眼神浑浊,但确实还残存着一丝属于人类的神智。他正看着艾文,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艾文没有立刻靠近,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惕地问:“你是谁?”

那人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后来……后来者?你……你也从‘门’那边……过来?”

艾文心中一动:“你是……留下篝火纸条的人?”

男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是我。周……周远。”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大厅,“看……看到了?故……故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出口在哪里?” 艾文急切地问。

周远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大厅周围那些巨型石像的后方,那里似乎有一些黑暗的通道入口。“出……出口?也……也许是。但……但你看……”

他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艾文。那是一个老式的、指针不停疯狂乱转的指南针。“空……空间是乱的。方……方向没用。那……那些通道,每一个……可能通向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碎片’……”

艾文接过指南针,果然,指针毫无规律地旋转着。“不同的碎片?什么意思?”

周远喘了口气,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一丝迷茫:“这……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是……是那次大祭,撕裂的……空间的夹层。是黑木岭所有……所有痛苦记忆和未散怨念的……回响堆积之处。你看那墙……”

他指向大厅墙壁上变幻的光影:“那……那是过去的‘回响’。而那些通道……”他又指向石像后的黑暗入口,“可能……可能通向某个特定时刻的‘回响碎片’……也可能是……更深的囚笼。我……我试过几个……看到过瘟疫时的村子……看到过祭祀现场的疯狂……还……还差点被‘它们’留在那里……”

艾文感到一阵寒意。裂隙并没有直接通向外界,而是通向了这个由祭祀撕裂产生的、混乱的时空夹层——“阈限回廊”?这里是所有悲剧记忆的储藏室和放映厅?那些通道,是通往具体“记忆场景”的入口?

“那怎么才能真正离开?” 艾文追问。

周远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不……不知道。我找了很久……很久。有的‘碎片’里时间流速不一样……我可能……可能在这里呆了几年了……现实里也许只过了几天?也许……也许根本没有真正的出口……我们只是……从一个小牢房,换到了一个更大的、装着无数面镜子的牢房……”

他的精神状态显然很不稳定,长期孤独和恐惧的折磨,加上这诡异环境的影响,已经让他濒临崩溃。

艾文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千辛万苦走到这里,依旧是绝路?

他不甘心。他走到大厅边缘,仔细观察那些石像后的通道。每个通道入口都黑黢黢的,形状不规则,散发着微弱但不同的气息——有的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有的散发着腐朽的草木气息,有的则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滞的冰冷。

选择哪一个?哪一个可能隐藏着真正的出路,而不是另一个绝望的记忆碎片?

他回想起苏婉清笔记最后的话,以及李哲关于“容器”和“怨念核心”的猜测。或许,离开的关键,不在于找到一个“物理出口”,而在于……解决“因”?平息这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回响?

但这可能吗?他一个凡人,如何平息一场远古祭祀引发的时空伤痕?

就在他苦苦思索时,大厅中央那个干涸的灰烬池,突然有了动静。

池底厚厚的灰烬,无风自动,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点点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块般的光晕,逐渐亮起。

同时,整个“阈限回廊”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所有壁龛和石像上的幽蓝冷光同时明灭了一瞬。

一个低沉、混浊、仿佛由无数痛苦声音叠加而成的宏大“意念”,直接在所有身处此地者的脑海中轰然响起:

“容器……合适的……容器……归来……完成……仪式……”

这意念充满了饥渴、怨毒,以及一种扭曲的期待。

艾文和周远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灵魂层面的撕扯感。周远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变得更加狂乱。

艾文勉强站稳,看向灰烬池中那越来越亮的血光。他明白了。

这个“阈限回廊”,这个记忆回响的囚笼,本身或许就是那个失败祭祀仪式留下的、最大的“未完成品”。而他们这些通过裂隙闯入的“后来者”,在“它”的感知中,或许就是送上门来的、可以用来“完成”某种可怕仪式的……祭品,或者“容器”!

生路?或许从一开始,吸引人深入、筛选、最终抵达此地的“规则”和“线索”,就是为了给这个古老的、未完成的诅咒,输送合适的“材料”!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但就在这极致绝望的黑暗中,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般闪过他的脑海——

如果无法从外部打破牢笼……那么,是否可以从内部,改变“故事”的走向?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一个“回响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