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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4日,北京已是一片隆冬景象。

天空高远而澄澈,街道两旁的槐杨叶子落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

下午五点多,从哈尔滨开来的列车缓缓驶入西直门站。

吕辰、宋颜、谢凯三人随着人流走下火车。

“这一趟,真是……”谢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打了一场仗。”

“咱们是多线作战。”宋颜教授微笑接话,“长光所、大庆、哈工大……每一处都有收获,每一处都打开了新的局面。”

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从北京出发,经长春、赴大庆、抵哈尔滨,再折返北京。

与两个重要科研单位深入交流,圆满完成摸底任务,还敲定了关键技术合作,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为“电子耳朵”在大庆油田找到了试点机会。

这趟行程的成果,远超预期。

“小吕,小谢,今天大家都先回家好好休息。”宋教授看了看表,“明天上午,再去找刘教授汇报。”

“好,明天见。”

在出站口,三人分别,吕辰站在站前广场,看着自己那堆行李,苦笑了一下。

出发时带了一个超大行李箱,回来时却多了一个大编织袋,都是在沿途收集的各种“特产”。

哈尔滨的红肠、大列巴、松子;长春的君子兰花种;各种衣服……

“同志,要车吗?”一个穿着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三轮车夫蹬着车过来,热情地招呼。

“要。”吕辰指了指那堆行李,“这些,能装下吗?”

车夫打量了一下:“有点多……得加五毛钱。”

“行。”

车夫手脚麻利地帮忙把行李搬上车厢。

箱子、编织袋、纸箱,把三轮车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吕辰自己坐在行李旁边,腿都快没地方放了。

“您这是……从东北回来?”车夫一边蹬车,一边搭话。

“嗯,出差。”

“哟,那可够远的。”车夫啧啧道,“东北那地方,这时候该冻上了吧?”

“是挺冷的,零下十几度。”

“还是咱北京好。”车夫乐呵呵地说,“冷归冷,没那边邪乎。”

三轮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在街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宝产胡同。

车子在甲五号院门前停下。

吕辰付了钱,车夫帮着把行李卸下来。

院门虚掩着,吕辰推门进去,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正堂的门开着,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和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回来了!”吕辰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正房里就传来一阵响动。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雨水,她脸上带着惊喜:“表哥!你回来了!”

紧接着,何雨柱、陈雪茹,陈婶也抱着小念青出来了。

“小辰!可算回来了!”何雨柱用力拍了拍吕辰的肩膀,“赶紧进屋,哥给你加个菜!”

吕辰笑着拦下:“表哥别急,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得先搬进来。”

大家帮着把行李搬进堂屋。

看着那大包小包,陈雪茹乐了:“小辰,你这是把东北搬回来了?”

吕辰把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袋拖到堂屋中间,拉链一开,一股混合着烟熏、皮毛和旧书的气味就散了出来。

“嫂子,这是给你的,”他先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把锃亮厚实的剪刀,“哈尔滨‘王麻子’的,钢口绝对好。”

陈雪茹接过来一掂,指肚试了试刃口,脸上立刻绽出惊喜的笑容:“哎呀!这可是好东西!比我那两把老伙计强多了!”

“还有这个,”吕辰又拽出两张处理好的、软乎乎的羊皮,“皮子一般,但够软和。天冷了,嫂子,你看是给婶和雨水做两副手套,还是再给念青做个帽子。”

“哥,你的。”他扔给何雨柱一顶沉甸甸的狗皮帽子。何雨柱立马戴上,在镜子前嘿嘿直乐:“暖和!这下冬天骑车子可不冻耳朵了!”

接着是给雨水的几本旧医书,小姑娘欢呼一声就抱走了。

又拿出来两个盒子和一些瓶瓶罐罐:“这是两根参,给郎爷和田爷的,这卷老山烟给赵师傅他老人家的,这两罐鹿茸,陈婶和谭阿姨一人一罐。”

陈雪茹笑道:“还有什么,快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杜十娘的百宝箱里还有什么。”

吕辰乐道:“那以后我有冤屈,嫂子你得为我作主啊。”

陈雪茹呵呵道:“没给晓娥带礼物,我也救了不了你!”

吕辰拿出两块头巾和两只苏联风格的胸针:“呐,嫂子,给你和晓娥的!”

说着,吕辰从背包最底下,小心地取出一个扁平的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张毛色光润的深褐色貂皮。

全家顿时安静了一下。

“这是请哈工大的刘老师,帮助找的。”吕辰解释道,“嫂子,你收着,这是咱家的‘压箱底’。”

陈雪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来,手指轻轻拂过那华美的皮毛,点了点头。

至于那几斤紫皮糖和一大袋红肠,反倒成了热闹的配角,被雨水迫不及待地拆开分享,满屋都是甜香和烟熏肉香。

最后,他拿出一个小布包交给雨水:“君子兰花种,在长春看到的,专门买给你的。”

“君子兰!”雨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在书上看过,说开花可好看了!谢谢表哥!”

她小心翼翼收起:“我明天就种!咱们家暖棚里暖和,肯定能长好!”

陈婶心疼道:“小辰,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累坏了吧?”

吕辰笑道:“陈婶,一点都不累,全程坐车,我可没扛!”

说完,又对陈婶说道:“这么多红肠,咱家一时也吃不完。请您一会儿分一些给邻居们送去,吴奶奶、赵奶奶、张科长家……大家都尝尝鲜。”

“小辰想得周到。”陈雪茹笑着说,“妈你可别都送了,要分出一份来,小辰出远门回来,该去看看晓娥和谭阿姨。”

何雨柱已经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小段红肠,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嘿!这味儿正!烟熏味足,肉也实在!比咱北京买的强!”

说着起身去厨房:“我就用它炒个菜。”

一家人重新围坐在桌边。

陈婶给吕辰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陈雪茹给他夹了一个馒头,雨水则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

“东北那边,怎么样?”陈婶问,“听说冷得很?”

“是冷,零下十几度。”吕辰咬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热粥,胃里顿时暖和起来,“不过屋里都有炕,暖和。油田上那才叫真冷,旷野里风像刀子似的。”

他简单讲了讲在大庆油田的见闻:高耸的井架、轰鸣的钻机、雪原上的磕头机、干劲十足的工人……

“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陈雪茹念着那句有名的口号,感慨道,“你们在城里搞技术,他们在野外拼命,都是为了国家建设。”

“是啊。”吕辰深有感触,“看到那些工人,就觉得咱们搞科研的,责任更重了。得尽快把技术搞出来,让他们能用上更好的设备,少受点累,多出点油。”

雨水则更关心那些好玩的:“表哥,哈工大的计算机是不是特别大?”

“很大,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吕辰比划着,“里面全是电子管和继电器,一开起来嗡嗡响,指示灯闪个不停。”

“真厉害……”雨水一脸向往,“你们以后造的计算机是不是这样子?”

“不是这样子的!”吕辰摇头,“我们要做的,比这个更先进、更小,一个人就能用。”

正说着,何雨柱端着一盘红肠出来了:“来来,趁热吃。”

金黄的红肠冒着热气,油汪汪的,撒了点葱花,香味扑鼻。

一家人说说笑笑,这顿简单的晚饭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吕辰去胡同口的澡堂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拎上礼物,出门往娄晓娥家在而去。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胡同里亮起昏黄的路灯,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到了娄家,娄晓娥和陈婶都在屋里说话。

看到吕辰,娄晓娥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刚回来。”吕辰看着她,十来天不见,她好像瘦了一点,但眼睛依然清澈明亮,“给你和谭阿姨带了点东北特产。”

谭令柔赶忙招呼:“小吕别在门外说话,快进来,外头冷。”

屋里烧着暖气,温暖如春。

他把红肠和特产拿出来:“这是哈尔滨的红肠,直接切片就能吃。这是给阿姨的鹿茸,这个头巾和胸针给晓娥。”

说完又拿出来一本俄文诗集交给了娄晓娥。

谭令柔给吕辰倒了杯热茶,微笑着说:“小辰有心了,出门在外,还惦记着我们,路上顺利吗?”

“回谭阿姨,挺顺利的,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吕辰接过茶杯,暖着手,吕辰简单讲了讲这趟的收获。

娄晓娥听得入神,她虽不懂具体技术,但能感受到吕辰话语中的激情和使命感。

“对了,小辰,”谭令柔突然道,“前两天,你娄叔来了信,说香港那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计划回来过年。”

她顿了顿:“信里还说,过年期间,就把你们俩的婚事正式办了,他亲自回来主持。”

吕辰和娄晓娥对视一眼:“那太好了。具体的,需要准备什么,阿姨您吩咐。”

“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谭令柔摆摆手,“现在提倡新事新办,简单些就好。你们俩都是国家干部,又是先进分子,婚事更要以身作则,不能铺张。”

她想了想:“其他的等你娄叔回来决定,大抵上也就在家里办两桌,请请最亲近的亲友。”

“听您的安排。”吕辰点了点头说。

又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家常,吕辰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

“我送你。”娄晓娥跟着站起来。

两人走到院门口,冬夜的星空格外清澈,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

“这次出去,辛苦了吧?”娄晓娥轻声问,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你做的事很重要,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还好,有你的护身符镇压,一路连遇贵人。”吕辰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贫嘴,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娄晓娥显然很开心,“接下来,还要去什么地方?要什么时候出发?”

吕辰收起笑脸:“还不太清楚,明天汇报了才知道,这次要往南边走,肯定能在节前期赶回来。”

“嗯。”娄晓娥点点头,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赶紧回去吧,后天周末,我来找你。”

吕辰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回到甲五号院时,已经快九点了。

堂屋里还亮着灯,何雨柱和陈雪茹在等门。

“回来了?”陈雪茹问,“见到晓娥了?”

“见到了。”吕辰点头,“娄叔叔过年回来,婚事就定在那时候。”

“好事!”何雨柱一拍大腿,“到时候我亲自掌勺,保证办得风风光光!”

“哥,说了要新事新办,不能铺张。”吕辰笑道。

“知道知道,就请几桌亲朋,但菜不能含糊!”何雨柱兴致勃勃,“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菜单……”

说笑一阵,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吕辰准时来到红星轧钢厂。

先去研究所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资料,九点钟就直接来到会议室。

宋颜教授、谢凯已经到了,汤渺教授、赵老师也在。

不一会儿,刘星海教授和李怀德厂长也前后脚进来。

“都到了?坐。”刘星海教授看起来精神很好。

李怀德坐在他旁边,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红星所成立,轧钢厂升格在即,他的担子更重了,气场也更足了。

“宋教授,小吕,小谢,这趟辛苦了。”刘星海开门见山,“先说说总体情况。”

宋颜教授作为领队,先做了概括性汇报,从长光所的技术讨论会,到大庆油田的试点协议,再到哈工大的二维卡突破和存储技术预研,把整个行程的脉络和主要成果梳理了一遍。

刘星海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

等宋颜讲完,他看向吕辰和谢凯:“具体的技术细节,你们补充。”

谢凯先汇报了长光所那边的情况,特别是那份《“星河计划”光刻及关联技术关键问题与需求清单》,刘星海、李怀德、汤渺教授、赵老师传阅着,表情越来越凝重。

“问题抓得很准。”刘星海指着清单上的条目,“光学像差、机械振动、温度控制、工艺标准化……这些都是要命的问题。这份清单的价值,不在于列了多少问题,而在于它把问题系统化了,指明了攻关方向。”

赵老师点头:“有了这个,我们协调全国力量就有了依据。哪些所擅长什么,该找谁,一目了然。”

接着,吕辰汇报了大庆油田的情况,李怀德肯定道:“支援大庆油田,这是光荣的政治任务,也是对我们技术最好的检验,方教授的电话已经打了回来,安装调试正在进行!”

刘星海教授也点头:“这个切入点找得好,油田的环境恶劣,需求迫切,正是检验和提升‘电子耳朵’的绝佳场所。”

吕辰继续说:“油田那边还提出了储油罐耐腐蚀陶瓷内衬的需求。我们认为,这个方向和我们工业陶瓷的研究很契合,可以作为应用拓展。”

汤渺教授当即表示:“没问题,我立即派一个小组去大庆调研,联合立项。产学研结合,就是要从生产中发现问题,用科研解决问题,再回到生产中去应用。”

最后,吕辰详细汇报了哈工大之行,特别是二维编码卡片的提议和后续合作计划。

当他讲到那个用继电器、舌簧管和发条钢拼凑起来的读卡器,真的在三秒钟内读入了6400位信息,并与dJS-2计算机成功联调时,会议室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三秒钟?6400位?”赵老师赞道,“这效率……比纸带快了多少倍?”

“纸带读入同样信息量,至少要几分钟,而且容易出错。”刘星海赞叹道,“这个思路好啊,不同的程序、数据可以做成不同的卡片,用的时候一插就行,不用每次都穿孔,非常好。这是标准化,这是真正的工业化思维!”

李怀德疑惑:“标准化!什么标准化?”

宋颜教授解释了二维卡在工业领域的用途。

李怀德听完,激动的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如果全国工厂都用同一套编码规范,那工艺交流、技术推广、人员培训……全都会变得容易,那我们红星所……”

他仿佛看到了一大波政绩:“小吕啊,干得漂亮,我们必须抓起来!”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刘星海回到座位,快速做出决策:“宋教授,你们在哈工大定的合作框架,我觉得很好。二维编码技术联合实验室,我们全力支持。派两名‘厂校双聘’研究员常驻哈工大,参与研发。经费从所的机动经费里出,不够我再想办法。”

李怀德道:“二维卡在轧钢厂的应用试点,我亲自抓。先从热处理线的工艺参数卡做起,摸索经验。”

“还有存储技术预研。”刘星海继续部署,“这个方向很有远见。哈工大牵头机械部分,我们负责电路和控制。成立一个预研小组,负责系统架构和需求定义。宋教授,这个小组你要带头做起来,先把人员名单整理出来。”

一系列决策快速做出,雷厉风行。

这就是刘星海的风格,看准方向,果断投入,快速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