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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魔种惑道心,青州现端倪

神都深宫,静修偏殿。

董砚闭目盘坐,周身气息与整个神都的地脉龙气隐隐共鸣,如同蛰伏的巨龙。山河帝玺已交还,世俗权柄的枷锁褪去,他的圣魂愈发澄澈空明。

董砚专注于沟通此界残缺天道,修复自身因引动天劫而出现的圣道本源裂痕,同时默默感应着千里之外,圣院根基深处那缕致命的暗金阴影。

然而,这一日,董砚平静的心湖,却被一丝微弱却尖锐的悸动打破。

那悸动,并非来自青州源碑的枷锁异动,而是源自…西苑明理堂!更准确地说,是源自他与秦婉儿之间那玄妙的渊守心印羁绊!

心印传来的,不再是温润坚韧的生命圣辉波动,而是一种混乱、燥热、充满了矛盾挣扎的负面情绪!

有难以启齿的羞涩悸动,有对某个身影无法自控的思念,有因这思念而产生的强烈自责与罪恶感,更有一种深埋的、被悄然引动的对师徒界限的迷茫与僭越之念!

“情…孽…魔…种…”董砚闭合的双目骤然睁开,眼底深处寒光一闪。

董砚瞬间明悟,情孽魔主最后潜伏在秦婉儿心湖深处的那点引子,并未被彻底拔除,而是在其突破平天境、心神激荡的刹那,悄然生根,并因其对自身那份纯粹仰慕之情的扭曲放大,而爆发了!

此魔种歹毒至极,不直接摧毁道心,而是扭曲、放大宿主内心深处最真实、最纯粹的情感,将其化为沉沦的泥沼!

尤其针对秦婉儿这般心思纯净、重情重义之人,更是致命!

董砚指尖微动,正欲隔空施为,以圣言之力强行镇压那魔种。

然而,就在董砚意念升起的刹那——

嗡!

董砚身下的地脉,以及通过帝玺残留联系感知到的整个神都龙气,极其微弱地紊乱了一瞬!

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到了董砚这个境界,任何一丝不谐,都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几乎同时,董砚留在青州圣道源碑核心处、用于监控那暗金枷锁污秽的一缕圣念,也传来了警讯——

那被“镇”字真言和正在布设的“两仪微尘阵”死死封锁的暗金污秽,竟趁着方才那极其微弱的地脉紊乱,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加速了一丝对地脉生机的汲取!

虽然立刻就被大阵压制回去,但那瞬间的躁动,却让董砚心头一凛!

两地异动,几乎同时发生!绝非巧合!

董砚即将点出的手指缓缓收回。他深邃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

“调…虎…离…山…”

“抑…或…声…东…击…西…”

“归…墟…之…谋…竟…能…引…动…此…界…地…脉…微…澜…”

董砚立刻意识到,秦婉儿此时的心魔爆发,绝非孤立事件!

这很可能是归墟更深层阴谋的一环!

目的就是引诱董砚离开神都,或者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秦婉儿身上,从而为青州源碑处那暗金枷锁污秽的异动打掩护!

甚至可能两者皆是目标!

对方似乎能极其隐晦地影响此界地脉,制造微不足道的紊乱,从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此刻若董砚亲自出手处理秦婉儿的心魔,必会牵动大量圣道伟力,神都地脉与青州源碑的监控便可能出现缝隙,正中间下怀!

沉默片刻,董砚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不能亲自出手,至少不能以强力直接干预。那不仅可能伤及秦婉儿道心,更可能落入对方圈套。

但董砚亦不能坐视不理。情孽魔种一旦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董砚缓缓抬起手,并非隔空点向秦婉儿,而是对着面前虚空,凌空书写了一个极其古朴、蕴含着“静”、“思”、“省”真意的“悟”字真言。

真言写成,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温润平和的意念涟漪,悄无声息地穿透空间,如同夜露般,悄然滴入西苑药圃中,正被内心炽热情感与罪恶感煎熬得无处排解、对着昏迷黑岩喃喃自语的秦婉儿的心湖深处。

这缕意念,没有强制的镇压,没有直接的回答,更没有居高临下的训斥。

亦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师长,悄然引导着秦婉儿混乱的心神,去静思这份情感的来源,去审视这份悸动的本质,去感悟其中被扭曲与放大的部分。

同时,董砚的另一缕意念,则传向了正在西苑处理事务的张牧之。

“牧…之…”

“婉…儿…心…境…有…瑕…需…历…练…”

“青…州…重…建…需…人…手…携…其…同…往…”

“以…庶…务…磨…心…志…以…地…脉…生机…涤…心…尘…”

“非…生…死…危…机…勿…助…”

张牧之正在批阅文书的身影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明悟与凝重。

张牧之立刻领会了师尊的深意——既是将婉儿师妹暂时带离神都这个可能被针对的环境,也是让她在圣院重建的繁琐事务与青州地脉的生机浸润中,自行磨砺道心,对抗魔种。

师尊不出手,既是为了锻炼秦婉儿,更是为了应对更深层的危机。

“弟子明白。”张牧之在心中恭敬回应,立刻放下手头事务,起身前往药圃。

西苑药圃。 秦婉儿正心神激荡,难以自持。师尊那温润的意念如同清泉滴入心田,虽未能立刻平息那炽热的情感,却让她混乱的心神有了一丝清明的基础,开始下意识地反思自身。

此时,张牧之到来,传达了师尊让她即刻前往青州协助重建的命令。

“去…青州?”秦婉儿一怔,此刻她心乱如麻,既想远离神都以免面对师尊时失态,又舍不得离开师尊所在之地,内心无比矛盾。

“青州损毁严重,源碑亦需稳固,正是用人之际。婉儿师妹你精通生命圣辉,滋养地脉、救治伤患离不开你。”张牧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而且,黑岩的伤势,或许在圣院地脉核心环境下,能更快恢复。”

提到黑岩,秦婉儿心中一震,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伙伴,那份沉甸甸的守护责任瞬间压过了些许旖旎心思。

是啊,黑岩为自己伤成这样,自己岂能沉溺于儿女情长?

“我…我去!”秦婉儿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当日,秦婉儿便带着昏迷的黑岩,随张牧之通过传送阵,抵达了满目疮痍却又充满重建生机的青州圣院。

一踏入青州地界,秦婉儿便感到一股浓郁的大地生机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混杂着焦土与魔气的残味,但那源自地脉深处的、蓬勃的复苏之力,让她平天境的修为自动运转,心湖中的生命圣树都微微摇曳,感到一丝舒适。

秦婉儿体内那躁动的魔种,似乎也被这股浩瀚的生机气息稍稍压制。

秦婉儿立刻投身于繁忙的重建工作之中:以生命圣辉滋养受损的地脉,协助吴青松布置能汇聚生机的阵法节点,救治受伤的弟子和灵兽,甚至亲自搬运建材,清理废墟…

繁忙的体力与心力劳动,让秦婉儿无暇过多胡思乱想。青州地脉那磅礴而原始的生机,不断浸润着她的身心,潜移默化地涤荡着心尘。

每当秦婉儿感到心神不宁、那炽热情感再度上涌时,她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或者将圣辉注入大地,感受那无私滋养万物的博大情怀。

师尊那道“悟”字真言的意念,也在秦婉儿心湖深处持续发挥着作用,引导她在疲惫与宁静中,一次次反思自己对师尊的那份情感——

那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对大道引领者的纯粹仰慕与依赖?是被魔种扭曲放大,还是自身心念不纯?

这个过程痛苦而挣扎,如同刮骨疗毒。但秦婉儿咬牙坚持着,道心在这一次次的自我剖析与对抗中,愈发坚韧。

然而,秦婉儿并未察觉到,在她一次次将圣辉注入青州地脉,与地脉生机深度交融的过程中。

秦婉儿心湖深处那枚情孽魔种,竟也贪婪地吸收着一丝丝大地生机,并借助这生机联系,将其一丝极其隐晦的、扭曲的情欲波动,如同播种般,悄无声息地反向渗入了青州的地脉网络…

数日后,一个午后。 秦婉儿正在一片新开辟的药田旁,以圣辉催生几种急需的疗伤灵草。

阳光洒落,秦婉儿额角见汗,青裙沾尘,却有种劳动带来的充实与宁静。

突然,秦婉儿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躁动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地脉损伤的痛楚,也非生机流转的平和,而是一种充满了原始欲望的灼热!

紧接着,药田之中,那些刚刚被她圣辉催生、本应生机勃勃的灵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扭曲!

叶片变得异常肥大,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酡红,更是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带有迷幻效果的异样香气!

这香气吸入鼻中,竟让秦婉儿心神微微一荡,体内那被暂时压制的魔种都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回事?”秦婉儿猛地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片突然异变的药田。

与此同时,附近几名正在劳作的弟子,在吸入那异样香气后,竟也出现了异常!

有的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有的呼吸急促,喃喃自语;甚至有一对年轻男女弟子,竟眼神痴迷地相互靠近,举止亲昵失常!

“不好!这香气有惑乱心神之效!”一位长老厉声喝道,连忙封闭嗅觉,驱散弟子。

骚动很快平息,异变的药草被迅速焚毁。但秦婉儿却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婉儿清晰地感觉到,方才那地脉传来的躁动与异变,其根源深处,竟隐隐残留着一丝与她心湖中那情孽魔种同源的、扭曲的情欲气息!

是巧合?还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秦婉儿的心脏——

难道自己心魔所产生的污秽,竟然能通过圣辉与地脉的联系,污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