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面对那横贯万里、湮灭法则的黑暗洪流，顾南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起熊熊战意。他长啸一声，周身生死风界催发到极致，青金色的光辉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不朽的战衣。他不仅没有退避，反而脚踏虚空，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色闪电，逆流而上，直冲那毁灭能量的核心！
“盟主！”下方联军将士看到这一幕，无不心神震颤，失声惊呼。那黑暗洪流所蕴含的力量，让他们隔得如此之远都感到灵魂似要冻结、身躯即将崩解，顾南竟选择正面硬撼？
“疯子！真是个疯子！”炎龙尊者被副将背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咒骂，但那浑浊的龙目中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佩。面对远超自身的力量，退避是本能，而迎击，则是勇气与担当！
唯有南宫玥璃，在短暂的担忧后，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了解顾南，他绝非莽撞之人，此举必有深意。她强忍着虚弱，对身旁将领疾声道：“快！组织防御，拦截邪魔大军，绝不能让他们干扰盟主！”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高天之上，青色的光点与那毁灭洪流悍然相撞！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爆发了。那并非是单纯的声音，而是两种截然不同、针锋相对的法则力量最直接、最野蛮的碰撞！声音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呈一个巨大的环形，以碰撞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来。
魔域本就支离破碎的天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的琉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瞬间布满了整个视野，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燃烧碎片、扭曲的邪日残骸，乃至更远处几颗散发着微弱邪光、环绕魔域运行的“魔星”，在这恐怖的冲击波扫过之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镜面，先是出现无数裂纹，随即——
“嘭！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九天之外传来，那几颗遥远的魔星，竟如同被点燃的烟花，在联军将士骇然的目光中，接连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燃烧的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向魔域各处，甚至有一些朝着联军所在的区域砸落！
星辰陨落！真正的星辰陨落！
这，仅仅是两大强者交锋的余波！
“结阵！快结阵！”玄风长老须发皆张，嘶声怒吼。风神卫与各派修士慌忙撑起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联合防御法阵，各色灵光交织成一片片光幕，艰难地抵挡着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和那无孔不入的冲击波。每一次撞击，都让光幕剧烈摇晃，修为稍弱的修士更是直接口喷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而这，还只是被极度削弱后的余波。他们难以想象，处于碰撞最中心的顾南，究竟承受着何等恐怖的压力。
……
碰撞中心，能量乱流如同沸腾的海洋。
顾南闷哼一声，身形被那狂暴的力量硬生生震退数千丈，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周身环绕的生死风界明灭不定，显然在刚才那一下硬碰中吃了不小的亏。他体内气血翻涌，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果然厉害……灵圣巅峰，对法则的掌控和力量的凝聚，远非初阶可比。’顾南心中凛然。若非他刚刚领悟生死风界，对风与空间法则的理解更上一层楼，生命力与防御力大增，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让他重伤。
“蝼蚁之力，也敢撼天？”
邪帝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双猩红巨眼在破碎的黑暗虚空中凝视着顾南，仿佛在欣赏他徒劳的挣扎。
话音未落，邪帝再次出手。它甚至没有动用太多的花哨技巧，只是简单地抬起一只由纯粹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巨手，朝着顾南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握！
“咔嚓！”
顾南周围方圆千里的空间，瞬间被一股无形的“腐蚀”法则之力浸透！空间本身仿佛变成了浓稠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液，开始疯狂地侵蚀、消融顾南的生死风界。青金色的光界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有能量被腐蚀、剥离，范围被迫收缩。
这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法则层面的侵蚀，寻常防御手段几乎无效！
顾南眉头紧锁，心念急转。“净化！”他低喝一声，生死风界中那代表“生命”一面的柔和光华大盛，蕴含其中的净化之力被激发，如同春风化雨，试图驱散、中和那无所不在的腐蚀法则。然而，邪帝的腐蚀法则层级极高，且蕴含着魔域本源的污秽特性，顾南的净化法则毕竟只是雏形，虽能勉强抵挡，却无法根除，自身圣力的消耗速度陡然加剧。
“哼，负隅顽抗。”邪帝冷哼。那黑暗巨手五指骤然收紧！
“嗡！”
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凭空诞生，仿佛在顾南周围制造出了一个无形的黑洞！不仅疯狂抽取着他周身的天地能量（虽然魔域能量污秽，但本身也是能量），甚至连他体内的圣力，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隐隐有离体而出的迹象！
腐蚀削弱，吞噬掠夺！双重法则打击，瞬间让顾南陷入了极度被动的局面。他的生死风界在腐蚀与吞噬的双重作用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范围被压缩到了身周不足十丈！
“不能这样下去！”顾南眼神一厉。他猛地将长剑竖于身前，左手并指如剑，划过剑身。“风无形，空间无界！给我开！”
“铮！”
清越的剑鸣响彻虚空，空间法则被顾南催动到极致！他身周那被腐蚀和吞噬之力锁死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的波纹。下一刻，顾南的身影变得模糊，仿佛瞬间化作了千万道，又仿佛同时存在于不同的空间夹层之中！
次元风遁·万影流！
邪帝的吞噬之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大部分落在了空处。而那无所不在的腐蚀法则，也因为顾南身形的“不确定”性，侵蚀效率大减。
“哦？空间法则，倒是有些门道。”邪帝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皆是虚妄！”
它那巨大的黑暗手掌猛然张开，不再是握，而是拍！掌心之中，“毁灭”法则凝聚到了极致，化作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黑暗球体，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彻底湮灭，留下一条永恒的虚无轨迹！
这一击，锁定了顾南所有可能存在的空间坐标，避无可避！
顾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生死风界急剧收缩，最终凝聚于剑尖之上，风之极速、空间之玄妙、净化之神圣、生命之坚韧、毁灭之决绝……他所领悟的一切法则感悟，尽数融入这一剑之中。
“生死轮转，风破万法！”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混沌色泽，边缘却又闪烁着青金与黑白二色的剑罡，自顾南剑尖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迎向了那毁灭黑球。
“啵——”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两者接触的瞬间，仿佛是两个世界在相互湮灭。剑罡与黑球交界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与物质。
顾南身躯剧震，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但他死死支撑着剑罡的输出。
邪帝发出的毁灭黑球，在混沌剑罡的消磨下，体积也在不断缩小，但其蕴含的毁灭意志依旧狂暴， 推动得顾南的剑罡节节后退。
显然，在纯粹的力量对拼上，顾南依旧落入了下风！
“盟主！”下方，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南宫玥璃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看到顾南那微微颤抖的手臂，以及嘴角再次溢出的一缕金色血液。
“诸位！盟主正在为我们，为玄灵界浴血奋战！我等岂能作壁上观！”玄风长老须发贲张，声音通过灵力传遍四方，“杀！杀光这些邪魔崽子，为盟主争取时间！”
“杀！”
联军将士们被高空那惨烈而壮丽的战斗点燃了最后的血性。尽管他们个体力量渺小，尽管他们面对的是数倍于己、疯狂扑来的邪魔大军，但此刻，没有一人退缩。
风神卫驾驭罡风，结成战阵，如同青色利刃切入敌群；净灵军吟唱圣歌，净化光环层层展开，削弱邪魔；各派修士各显神通，法宝光芒与道术辉映，与潮水般的邪物绞杀在一起。
每多阻挡邪魔大军一瞬，每多斩杀一个邪魔，都是在为高空之上那个独力对抗邪帝的身影，分担一丝压力，争取一线生机！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圣战，也是一场信念与牺牲的赞歌。星辰在余波中陨落，大地在崩解中哀嚎，而希望，就在那不屈的剑锋与呐喊声中，艰难地维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