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贷球馆的G5之夜，气氛有点怪。
按说3-1领先，再赢一场就能晋级东决，主场应该洋溢着喜庆才对。可球迷入场时，不少人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同一条推特视频——印第安纳某个后院，几个光膀子的胖子围着一个燃烧的油桶，里面扔着件77号球衣。火焰把李特的名字和号码舔成灰烬时，有人冲着镜头比中指，嘴里嚷嚷着什么“2004年的冠军是我们施舍的”。
视频转发量已经过万，评论区的污言秽语能凑本字典。
李特也看到了，在更衣室里，用欧文的手机。看完他把手机递回去，说了句“像素挺差”，然后开始听歌。
热身时，前排有个小孩举着自制标语，上面用蜡笔画了个大火桶，旁边写着“今晚我们烧的是步行者”。李特经过时朝小孩点了点头，小孩兴奋得差点把标语扔了。
跳球前，李特站在中圈附近活动手腕。对面的格兰杰脸色不太好看——前四场他被防得场均只有14分，命中率刚过四成。两人目光对上，格兰杰先开口：“那些视频……”
“看了。”李特说。
“不是所有印第安纳人都那样。”
“知道。”
裁判抱着球走过来，李特突然补了句：“但你今晚会打得很惨。”
格兰杰愣住时，球已经抛向空中。钱德勒这次赢了希伯特，把球拨给李特。李特运球过半场，防守他的是保罗·乔治。
但今晚的李特，从第一个回合就不太对劲。
他没叫挡拆，没做假动作，就在弧顶面对乔治，运了两下直接干拔。乔治封到了脸上，球却像装了导航似的钻进篮筐。
0比3。
回头防守，李特对位格兰杰。这个被伯德预想着代替李特的球星在左侧四十五度要球，背打。靠了两下，转身后仰——李特根本就没跳，只是举着手。球砸在前筐弹出来。
“你后仰时右脚会多垫半步，我看得见。”
格兰杰没接话。
骑士再进攻，李特在同样的位置接球。这次乔治贴得更紧，手臂几乎缠在一起。李特背身靠了一下，突然转身面框，三威胁。乔治后退半步，李特直接突破——一步过掉，杀到禁区。希伯特补防，李特没减速，迎着大个子起跳。
空中换手，拉杆，球擦板进。
0比5。
沃格尔在场边冲着乔治吼，年轻人低着头，李特走回半场时，大卫·李：“节奏不错。”
“才刚开始。”李特说。
确实才刚开始。第一节剩下的七分钟，李特上演了投篮教学。中距离干拔，背身后仰，突破抛投，甚至还有一次三分线外一步的超远——全进。当他在节末命中一记压哨的转身跳投后，单节数据变成了8投8中，18分。
步行者那边，格兰杰4投0中，靠罚球拿了2分。保罗·乔治被过得像个旋转门，希伯特在篮下看着李特一次次从自己头顶飞过，表情从愤怒变成困惑，最后变成了无奈。
第二节初段，李特照例休息。但今晚的替补阵容打得格外凶——大概是被那些烧球衣的视频刺激到了。卡特上来就连续命中两记三分，乔治·希尔像个复仇者似的追着科里森满场跑，阿泰斯特更是在一次防守中直接把格兰杰撞出了边线。
裁判没吹犯规。格兰杰爬起来时冲着阿泰斯特吼，阿泰斯特摊手：“地板滑，不好意思啊。”
分差很快拉开到18分。李特回到场上时，比赛已经有点花了。但他没放松，第一次进攻就在弧顶命中三分——第九投，第九中。
半场结束，45比68。李特的数据是11投11中，25分。更衣室里，队友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外星人。
“你今晚吃药了？”阿泰斯特问。
“吃了，”李特说，“维生素c。”
“那他妈能11投11中？”
“可能我吃的剂量比较大。”
布登霍尔泽敲了敲白板：“下半场，步行者会疯狗式包夹。李特，出球要快。其他人，空位必须进。我们要在第三节结束战斗。”
老头儿说对了。第三节开场，步行者果然开始了丧心病狂的包夹——只要李特接球，立刻有两个人扑上来。但李特的出球快得像闪电，第一次包夹，球给到空位的欧文，三分命中。第二次，击地传给顺下的钱德勒，空接暴扣。第三次，不看人传球给底角的伊戈达拉，中距离得手。
分差来到30分。银行家生活球馆的嘘声视频，此刻成了最讽刺的背景板——那些焚烧球衣的人，此刻正看着自己的球队被这个“叛徒”亲手肢解。
第三节还剩四分钟时，李特在弧顶面对乔治和格兰杰的双人包夹，运球后撤步到三分线外两步，已经没什么角度了，但还是把球扔了出去。
球在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空心入网。
14投14中。
速贷球馆的欢呼声几乎要震碎玻璃天花板。李特回防时经过步行者替补席，沃格尔双手抱头，希伯特眼神空洞，格兰杰用毛巾捂着脸——他今晚对位李特，运动战一分未得。
第四节彻底成了垃圾时间。布登霍尔泽本想换下李特，但老头儿看了眼记分牌，又看了眼李特，改了主意：“再打两分钟。”
李特明白教练的意思。第一次进攻，他在右侧底线背打史蒂芬森，翻身跳投——第15投，第15中。
百分百先生。
布登霍尔泽这才把他换下。李特走向替补席时，速贷球馆全体起立，掌声和“mVp”的喊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经过步行者替补席时，格兰杰突然站起来，伸出手。
李特愣了一下，握住。
“打得好。”格兰杰说。
“谢谢。”
“那些视频……”格兰杰顿了顿，“抱歉。”
李特点点头，没说话，走向自己的座位。
终场前两分钟，比分定格在118比89。骑士4比1淘汰步行者，晋级东部决赛。现场大屏幕打出李特的数据：15投15中，三分4投4中，罚球6罚6中，40分7助攻5篮板。
大卫·李凑过来，递给他一杯运动饮料。
“敬百分百先生。”大卫说。
李特接过，喝了一口：“下一轮打谁？”
“热火或者凯尔特人。热火3比2领先，大概率是他们。”
“勒布朗。”
“勒布朗。”大卫重复了一遍，语气复杂，“从2005年纽约开始，李，只要他碰上你，他就没赢过。这次……”
“这次也一样。”李特说。
更衣室另一头，布登霍尔泽正在接受采访。老头儿被问到李特15投15中的表现时，难得地笑了：“我没见过这种夜晚。但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李特确实不惊讶。他冲完澡，换好衣服，背起包。走出更衣室时，走廊电视上正在播放热火对凯尔特人G5的集锦——勒布朗在波士顿花园砍下45分，率队拿下赛点。
画面里的勒布朗捶胸怒吼。李特看了几秒，关掉了电视。
他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收音机里在重播比赛集锦，解说员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历史性的夜晚！李特用一场百分百命中的表演，将骑士送进东部决赛！下一个对手，很可能是三巨头的迈阿密热火！恩怨，将在七场内解决！”
李特关掉了收音机。
窗外的克利夫兰夜景向后掠去。而迈阿密的海滩，还很远。
但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