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那本最厚的《魔法理论基础（第七版）》，开篇就是一连串让他眼皮直跳的问题：
［问：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答：魔法是施法者通过自身精神力量，以特定的咒文、法阵等引动外界元素能量，实现超自然现象的过程。其本质是对世界底层规则的有限干涉与应用。］
陈默：“……”
用更复杂的话重新定义一遍“施法”，这有什么意义？他能用中文直接让元素干活，这算不算“有限干涉”？
耐着性子往下看。
［问：魔药学的核心原理？］
［答：在于利用材料本身的元素特性与魔力传导性，通过特定配比和炼制手法，激发、调和或转化其内在能量，以达到治疗、强化、诅咒等预定效果。需严格遵循元素相生相克定律……］
陈默揉了揉眉心。
他会用治疗术，效果立竿见影，为什么需要知道草药是怎么在坩埚里反应的吗？除非……是为了应付考试。
再翻到法术效果辨析：
［请简述‘油腻术’与‘泥沼术’在实战应用中的优劣差异及适用环境。］
陈默脑子里瞬间闪过至少三种用风刃或者冰锥更快解决问题的方案。背这些条条框框，除了在试卷上得分，还能干嘛？
一种熟悉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前世被各种“应付式教育”支配的恐惧再次浮现——
学一堆看似高深，实则与真正解决问题关系不大的理论，只为通过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
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甚至都死过一次了，还是逃不开这套！
他烦躁地把书合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些东西，和他释放魔法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能让他施法更快，威力更强，更不能帮他搞清楚“管理员”到底是什么鬼。
偏偏要想进入学院，接触到那些可能藏有真相的书籍和知识，就得先过了这理论考核的鬼门关。
“烦！”
陈默低声咒骂了一句，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简单的纹路，只觉得无比憋屈。
他宁愿再去单挑十只双刀魔螂，也不想对着这些枯燥的定义和辨析题耗神。
窗外传来丹尼背诵元素周期表的稚嫩声音，更是加重了这种烦躁。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再次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重新翻开了那本《魔法理论基础》。
为了目的，忍了！
一月时间倏忽而过。
陈默几乎将自己钉在了那张硬木椅子上，除了必要的进食和深度冥想来恢复精神，其余时间全都耗在了那堆教材上。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因为看到某些迂腐到令人发指的论述时，压抑不住的咂嘴声。
当最后一天来临，陈默长舒一口气，一种久违的属于应试教育磨砺出的虚假自信充斥胸膛——他感觉，自己能行！
考核日清晨，天色微熹。
陈默收拾停当，正准备独自出门，房东夫妇和丹尼也等在门口。
“陈默先生，一起去学院吧？”女主人温和地邀请，
“丹尼这孩子，紧张得昨晚都没睡好，有您同行，他或许能安心些。”
陈默看着小男孩紧攥着衣角的手，又瞥见夫妇二人眼中真诚的期待。
想到这一个月来对方在生活上的诸多照拂，那句习惯性的拒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微微颔首，拉低了兜帽的帽檐。
一路上，丹尼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重复着拗口的咒文释义，他的父母则在一旁不断鼓励。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指定的理论考场。
当兜帽的阴影从头上撤离时，陈默感到一阵微不可察的寒意，仿佛被剥去了一层无形的铠甲，暴露在无数目光下的皮肤都微微绷紧。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强迫自己沉下心，在脑海中最后一次梳理那些没用的定义和辨析。
试卷终于分发下来，陈默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第一题上：
［请详细阐述“默林-艾拉格”三要素定理在构建初级元素护盾时的具体应用步骤，并辨析其与“卡珊德拉流”护盾模型的根本差异。（15分）］
陈默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背过“默林-艾拉格”，也翻到过“卡珊德拉流”，但两者的“根本差异”？
去他娘的根本差异！够硬不就行了？！
强忍着把试卷揉成一团的冲动，他飞快地扫向下一题，再下一题……
通篇浏览完毕，陈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完了。全是死记硬背的条条框框，是那种你明明知道它们存在，但让你解释的时候就是写不出来的感觉。
一个月的地狱式背诵，在真正面对这张试卷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他放弃挣扎，准备交白卷了事，再想其他办法混进学院的时候，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脑海：
“哇——好多人呀！那个坐在左边靠窗第三个的小胖子，唔，做的和旁边那个女孩子不一样诶！”
是风元素！那个话痨的小家伙！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被应试压力暂时遮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眼前的迷雾。
对了！他怎么把这个忘了？考试？理论知识？
他缓缓闭上眼睛，彻底放开了对那无处不在的“风”的感知限制。
刹那间，整个考场在他“眼前”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不再是冰冷的桌椅和伏案的考生，而是无数气流细微的流动。
细碎的低语、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甚至是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声……当然，还有那些落在试卷上的答案文字！
他的“神识”，或者说，风语听觉与元素感知结合下的超级作弊器——全面启动！
陈默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弧度越来越大。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更是一种“规则在我面前形同虚设”的优越感。
还考个屁的试！
抄！不仅要抄，还要抄出水平，抄出风格！
他像个挑剔的美食家，开始通过风的低语，筛选着整个考场里最标准的“答案”。
监考员眉头微皱，视线投向某个嘴角咧到耳根的身影，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