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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小小对东联邦的反应心知肚明,但她毫不在意。对她而言,外部的压力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她,已经完成了自己计划中最艰难、最血腥的第一步。

“犁地,已经完成了。” 站在白仑城重新修筑的城墙望楼上,灵小小俯瞰着这座罗亚名义上的首都。它依旧破败,积雪覆盖,但在她眼中,却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

“罗亚就像一片未曾开垦的荒地,虽然底子不算差,但石头太多,杂草丛生,土地也被板结、冻硬了。”

她对着陪伴在侧的千八百万说道,声音平静,“我之前做的所有事,查账、杀人、搞钱、基建、甚至拒绝拉拢、对抗罢免,目的只有一个,把这块板结的土地彻底犁开!把大石头敲碎搬走,把杂草连根烧掉!”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只有把地彻底犁过一遍,翻出下面的新土,才有播种的可能。否则,再好的种子,撒在石板和杂草上,也发不了芽。”

赵大牛似懂非懂,他只看到领主杀了很多人,惹了很多麻烦,也做了很多事,但隐隐觉得,领主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更深、更远的东西。

灵小小的确在谋划。她的目的,从接受罗亚领主这个烫手山芋开始,甚至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明确了。那不仅仅是权力和资源,更是传其道!

她并非圣人,也有私心执念,但在治理罗亚的过程中,尤其是在与师父陨落、自身孤立无援的绝望感搏斗时,源自她本心和所学所悟的道,逐渐清晰起来。

“让道成长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不是空谈,不是强迫,而是事实。”

她坚信这一点。

“任何道理、理念、秩序,都必须依附在事实这一最坚实的基础之上。你说得天花乱坠,不如让人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一次。事实的正确,比一万句巧舌如簧的教义,都来得更有力,更让人心悦诚服。事实一旦成为定局,形成路径依赖和普遍认知,那么任你旧势力再如何巧言令色、威逼利诱,也难以轻易扭转。”

这与她靠送鸡蛋吸引人来听虚无缥缈的道不同。而现在,在罗亚,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她拥有了一批被现实逼到墙角、对旧秩序彻底绝望、因而可能愿意聆听并尝试新道路的自愿听众。

时机,到了。

白仑城中心广场,临时搭建起一座简陋却坚固的高台。寒风依旧凛冽,但今日,广场上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有胆大的市民,有附近工地收工后的役夫,有小心翼翼观望的小商贩,也有被组织前来、眼神中带着麻木或好奇的普通居民。

广场周围那些曾被用来播放曲晚宁哭诉视频的便民信息屏,此刻全部被接管,实时投射着高台上的景象和声音。

灵小小没有穿华丽的领主袍服,只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外罩御寒的深色斗篷。她走到台前,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被冻得发红、写满生活艰辛与迷茫的面孔。

广场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掠过屋檐的呼啸。

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扩音阵法,传遍广场每个角落,也传向屏幕前无数个家庭和聚集点。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力量,让嘈杂声彻底消失。

“我知道,生活在这个国度,冷,不止在刮骨的风雪,更在你们的骨髓里。”

人群寂静,无数双眼睛望着她。

“冷在,辛勤劳作一年,汗珠子摔八瓣,最后却可能颗粒无收,还要倒欠租子的绝望;冷在,受了委屈想讨个公道,状子递上去却石沉大海,甚至反遭横祸、家破人亡的恐惧;冷在,眼看自己的子女一天天长大,他们的未来却仿佛早已注定,只能重复父辈的苦难与麻木,那种透心的凉。”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在场许多人心底最隐秘、最痛苦的记忆闸门。有人低下头,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眼中泛起泪光。

“旧的秩序。就是一台巨大而腐朽的机器!它以你们的血肉、汗水、尊严为薪柴,日夜不停地运转,但吐出来的,不是温暖和希望,只有更坚硬的冰碴,和更深重的苦难!”

“我来了,我用了一些手段,杀了一些人。”

她毫不避讳。

“暂时压制了那些趴在机器上吸血的蛀虫。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暴力清扫出的,只是一片空旷的、死寂的冻原。风雪一来,照样能吞噬一切。”

“我们今天站在这里,要做的,不是等待一个新的、或许仁慈或许更残暴的主人,来接管这台旧机器。不!我们要做的,是共同成为这片土地新的建设者与守护者!”

“我将要传播的,不是某个神灵的福音,也不是某个君主的恩典,而是一种让这片冻原能够自己生出温暖、让每个人都能成为火种的思想与方法!就像在这冻原上,我们一起,生起第一堆人人可以伸手取暖的篝火!并且,我要教会大家,如何让这火种传递下去,如何让篝火永不熄灭!”

她的语言朴素,却充满了画面感和煽动力。

“我来到了罗亚,那么,有些东西就必须改变!”

她一字一顿,声音铿锵,如同宣言,也如同律令:

“劳动,必有应得的报酬!

契约,即为保障权益的坚盾!

所得,必有安全存放的仓廪!

互助,即为度过难关的薪柴!

纠纷,必有公正公开的断处!

规矩,即为庇护所有人的屋檐!”

然而,就在群情微微激荡之际,一个带着不安的声音,从人群边缘响起,是一个裹着破旧棉袄、面色黝黑的老年人,他鼓起毕生勇气,颤声问道:

“领……领主大人……我们知道您是好人,您说的这些……我们也想信……但是,我们都听说了,您……您很快就不再是我们的领主了……东联邦的大人们要您走……您走了以后,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那些规矩……还能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