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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文明轮回的密码 > 第122章 村长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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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泪水和涎水混着血沫,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横流,冲刷出道道污浊的泥痕。

“容器……哈哈……容器……”他嘶声重复着,每一个音节都像钝刀在刮磨朽木,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自嘲,“养料……我们不过是先祖复活的养料!”

他的头颅猛地撞向地面,发出沉闷的钝响,花白的头发沾染了更多灰白的石粉与深褐的血污,如同一捧被践踏的枯草。

程野的视线,那两道寒潭深处打磨出的冰冷目光,依旧稳稳地落在李顺身上,不曾因这彻底的崩溃与自毁而有丝毫偏移。

他的沉默是这废墟里最沉重的注脚,无声地压榨着李顺残喘的每一丝生机。李顺的撞击越来越微弱,每一次抬头,额上的伤口都更深一分,渗出的血在泥灰中凝成暗红色的痂块。

他浑浊的瞳孔彻底散了光,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木然,对着那片将他钉死在绝望深渊的黑暗轮廓。

“时辰……快到了……”他喉咙里滚出模糊的气音,像是梦呓,又像是最后的呓语,“灵气……在烧……血脉在烧……”枯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筛动,幅度越来越大。

搭在泥地上的手指痉挛着蜷曲,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血痂,无意识地刮擦着冰冷的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那枯瘦的身体筛动得越来越剧烈,如同狂风中的败叶,每一次震颤都带起簌簌的石粉,将他身下的地面扑打出一片灰白。

皮肤之下,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烧红的熔岩脉络,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凸起,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他脆弱的血管里奔流冲撞。

“嗬…嗬…” 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嘶鸣,每一次抽气都带着灼热的白雾。

李顺浑浊的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瞳孔深处却映着某种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从血脉深处燃起的火光。

那火光正贪婪地舔舐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将“李顺”这个存在一点点烧成灰烬。

他痉挛的手指猛地抠向地面,指甲在石粉和泥土上犁出深沟,指尖渗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一种粘稠的、近乎焦黑的暗红液体,甫一接触冰冷的空气,便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腾起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皮肉仿佛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炙烤,开始变得焦脆、干裂,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他裸露的脖颈、手背上蔓延开来,裂纹深处透出不祥的暗红光芒。

程野的目光依旧沉静,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他清晰地看到李顺佝偻的脊背上,那破旧的衣衫正在迅速失去最后一点支撑,变得像枯叶般脆弱。

衣衫下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弹性,变得灰败、塌陷,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仿佛一具正在被风干的木乃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异的焦糊味,混杂着尘土和血液的铁锈气,以及一种更深的、源自腐朽灵魂的绝望气息。

稀薄的星光穿过残破的屋顶,落在李顺身上,那光线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扭曲,在他干裂的皮肤上投下跳跃不定的、如同火焰般的诡异光影。

“烧……烧起来了……”李顺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空洞。

他弓起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枯木,彻底地、无声地坍塌下去,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石粉与泥土之上。

这一次,再无痉挛,再无呜咽。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像是风干的柴薪终于断裂。

那具枯瘦的躯壳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皮肤上的暗红纹路迅速黯淡、熄灭,如同冷却的熔岩,只留下满布全身的、焦黑的裂痕。他蜷缩的姿态凝固在那里,像一尊被时间抛弃的、布满裂纹的劣质陶俑,覆盖着厚厚的灰白石粉。

唯一证明他曾激烈挣扎过的,是身下那片被暗红液体浸透、又被石粉覆盖的污浊印记。

废墟彻底陷入了死寂。

覆盖在李顺身上的石粉仿佛有了生命,细微地流动、堆积,加速将他凝固的残骸掩埋。那焦黑干裂的皮肤在灰白粉末下,如同烧尽的木炭,仅剩最后的轮廓。

渗入泥土的暗红粘稠物,正与石粉发生着奇异的反应,滋滋声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而顽固的凝结,如同冷却的熔岩与灰烬融为一体。

程野的视线,终于从那片被石粉覆盖的、名为“李顺”的终结之处移开。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道撕裂的篱笆裂口。

夜风似乎更大了些,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远方荒野的气息,从那道豁口汹涌灌入,肆无忌惮地扫荡着这片死寂的废墟。

篱笆草屑、破碎的瓦砾,以及更多的、角落和缝隙里积存的青白色石粉,被风高高卷起,在稀薄黯淡的星光下疯狂旋舞,如同无数苍白的、无主的幽灵在举行一场仓促而凄凉的葬礼。

这些被风卷起的石粉,一部分飘向屋外深沉的黑暗,一部分则打着旋儿,簌簌落下,覆盖在篱笆裂口边缘,也覆盖在程野脚边那摊浸透了污血和焦黑液体的印记上。

印记的边缘开始模糊,被新的、冰冷的粉末所侵蚀、同化。

程野的身影依旧凝固在那片风与尘的漩涡中心,纹丝不动。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摆拂过地面时,带起微不可察的尘埃涟漪。

他那双浸透了寒潭深冰的眸子,穿透飞舞的粉尘,凝视着裂口之外无垠的黑暗。先祖亲手设下的牢笼,单向的囚禁,献祭的祭坛,容器……李顺临终前嘶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绝望的烙印,此刻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无声地回荡。

他垂落的指尖,在狂风中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仿佛从未有过那细微的颤动。

但若有人能穿透这凝固的躯壳,直视那寒冰深处的核心,或许能窥见一丝极细微的涟漪——那不是怜悯,亦非动摇,更像是一块投入万载玄冰的微小石子,激起的、转瞬即逝的、对宿命轨迹确认后的冰冷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