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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好样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祝龙的声音低沉,却像一柄重锤敲击在混乱的空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狗剩压抑的抽泣和远处模糊的炮火轰鸣。

他蹲下身,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直视着男孩因剧痛和恐惧而泪眼婆娑的眼睛。没有怜悯的施舍,只有战士对战士的认同与托付。

他伸出右手,并非轻拍,而是如同山岳般沉稳地按在狗剩那没有受伤的、瘦骨嶙峋的右肩上。

掌心微不可察地一热,一股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暖流——精纯的“龙蛊共生”生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渡入男孩冰冷惊悸的身体。

这股力量并非治疗,而是瞬间驱散了他骨髓深处因恐惧和失血带来的刺骨寒意,强行提振了他几乎崩溃的精神意志,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干涸的心田。

狗剩猛地打了个激灵,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迷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褪去,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盲目的信任和依靠感油然而生。

他感到肩上的那只手,是此刻唯一的支柱,是黑暗中的灯塔!

“抱紧妹妹!跟紧我们!”

祝龙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叔叔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相信我!”

“嗯!” 狗剩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却无比坚定的回应。他咬紧牙关,不顾断腿传来的钻心剧痛,将怀中的襁褓抱得死紧,仿佛要将妹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妹妹灵灵微弱的哭声,此刻成了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前进的号角。他仰望着祝龙,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近乎悲壮的勇气。

然而,带上两个重伤垂危的孩子,尤其是断腿的狗剩,队伍的行进速度如同陷入泥沼,不可避免地慢到了令人心焦的地步。阿兰不得不半搀半抱着狗剩,每一步都伴随着男孩压抑不住的痛哼和额角滚落的冷汗。

王石头和赵大锤一前一后,几乎是将两人夹在中间,既要警戒前方,又要时刻注意脚下松动的瓦砾,防止摔倒造成二次伤害。李青山的腿伤也因强行加速而加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脸色煞白。

整个队伍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墟中艰难跋涉,时间在焦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远处东门方向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如同催命的鼓点。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出“聚福楼”那片巨大的、散发着余烬恶臭的废墟坟场,来到李青山所指的那个十字街口时,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般在所有人面前骤然展开!

一股混杂着浓烈血腥、硝烟、内脏破裂恶臭和肉体焦糊味的滚烫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街口对面,不足百步之遥,就是东门核心阵地的最后屏障——

一栋由沙包、瓦砾、断裂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烧得只剩下漆黑框架的汽车残骸以及各种杂物尸体堆砌起来的、摇摇欲坠的环形工事!

它像一个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巨人残骸,在炮火中绝望地支撑着。

工事内,枪声稀疏得可怜,稀稀拉拉,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人影在其中晃动,却显得异常迟缓、踉跄,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沉闷的倒地声。显然,守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绝境!

而工事外围,日军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庞大鬣狗群,在火力的掩护下,发动着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亡命冲锋!

土黄色的军装汇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浊流。一辆履带被炸断、炮塔上布满凹痕和弹孔的九七式中型战车,如同趴窝的钢铁巨兽,被拖拽到街口充当固定炮台,黑洞洞的炮口和侧面的机枪射击孔,正持续不断地向摇摇欲坠的工事喷吐着死亡的火舌!

每一次炮击,都让那残破的工事剧烈颤抖,掀起漫天夹杂着碎肉和残肢的烟尘。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如同雨点般落下,在工事内外炸开一团团致命的火光和破片风暴!

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工事的最前沿!土黄色的浪潮已经彻底冲垮了部分外围障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环形工事的缺口!

刺刀的寒光在弥漫的硝烟中疯狂闪烁、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和刺入肉体的沉闷噗嗤声!白刃战!最原始、最血腥、最考验意志与勇气的白刃绞杀战正在进行!

“顶住!给老子顶住!弟兄们!死也要死在阵地上!一步都不能退!”

一个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嘶吼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正是周卫国连长!

他浑身浴血,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无力地垂在身侧,显然已经骨折或脱臼,仅存的右手紧握着一支枪管发烫的驳壳枪,枪口因为连续射击而冒着缕缕青烟。

他站在一处由沙包和汽车引擎盖垒成的掩体后,脸上布满硝烟、血污和汗水,额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顺着眉骨流进他怒睁的双眼,染红了半个视野,却丝毫无法阻挡他眼中那燃烧到极致的疯狂战意!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劈裂沙哑,却像一面不屈的战鼓,在绝望中敲响最后的强音!

在他身边,还能勉强站立、挥舞着武器进行搏杀的士兵,满打满算已不足二十人!

个个带伤,衣衫褴褛,有的头上缠着浸透血污的破布,有的腹部被简单用布条勒紧,渗着暗红的血水。

他们背靠着背,或残缺的掩体,用豁口的刺刀、染血的枪托、崩了刃的工兵铲、甚至用牙齿,与数倍于己、面目狰狞的日军士兵殊死搏杀!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突刺,都伴随着野兽般的怒吼和濒死的惨嚎!不断有人被刺刀捅穿腹部,捂着喷涌的肠子倒下;有人被工兵铲劈开头颅,红白之物四溅;更有人抱住冲上来的鬼子,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同归于尽,化作一团混合着血雾和碎肉的烟尘!阵地前沿,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如山,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浸透了每一寸焦土,汇聚成粘稠的血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