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午时，雪花一直在飘扬，荒野由枯黄变成雪白，就像是张打油的《咏雪》：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千里无炊烟，路上无行人，这就是大汉朝很多地方的真实写照。
中阳县城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县衙内宅的两个“草人”正在煮着一锅小米粥，全身包着干草的邢县令和管家，在不停地踱步、不停地颤抖，谁说的取暖全靠抖？暴雪之后，牙齿打颤个没完没了，老牙掉了好几颗。
想起那个小山匪刘智，邢县令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给的粮食不够过冬，还骗走了县城的3000民众，哇呀呀……气死个人!
一边狠狠地跺跺脚，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邢县令幻想着把刘智踩在脚底下，踩……踩……踩，踩得小山匪屁滚尿流，踩得他终生不孕不育。
想要上奏朝廷，可是没人传递奏疏，邢县令悲从心来，天下还有哪个县令是光杆县令？难道董刺史不知道清平堡有山匪？董卓当然知道，怪就怪刘智的名声太臭，就是因为他爱割卵。
邢县令做不到的事，董卓替他做了，上了一道奏疏，控告中阳县清平堡刘智率领万余众山匪悍然袭击费鄢部，致使费鄢部被灭，手段极其凶残，男人割卵，女人集体奸污……最后，要求朝廷拨付钱粮和兵器甲胄。
正当邢县令在心里发狠，忽然听得县衙后厅有咣当咣当的声响，于是，两人赶紧跑出去查看。
邢县令和管家刚出门，从厨堂破墙的大洞钻进来一个草人，端起小米粥，又从大墙洞钻出去，一下子跑没影了。
不一会，邢县令和老管家哆哆嗦嗦地回到厨堂，发现小米粥没了!于是，开始破口大骂，一直骂，一直骂……骂到最后变了腔调，又像是越剧一般地哭嚎。
县衙附近的一间破房子的角落，蹲着一个草人，双手捧着陶锅，美滋滋地喝着小米粥。两条大鼻涕，慢慢地朝着陶锅流下来，哼一下，吸回去，又流下来，再吸回去……啪一下，掉进了陶锅。草人伸出黑乎乎的右手，把两条黏糊糊的大鼻涕捞出来，甩甩手指，继续喝着小米粥，味道一样的美滋滋。
吃饱喝足，正想钻进干草堆里美美地睡一觉，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快速而来，草人不知所措，探头探脑地朝外看去，只见10余骑羌胡人的斥候已经来到县衙门前。
正想逃跑，不料被一名眼尖的羌胡斥候发现，于是，这个倒霉的草人被当场活捉。
邢县令和老管家被带到县衙外，面对羌胡斥候，他很想硬气一回，可是双腿不听使唤、一个劲地打颤。
一个羌胡斥候从邢县令身上扯下一把干草，用火镰子打着火，吼吼吼地吓唬，火把往邢县令身上凑乎。
邢县令差点被吓尿，转身就要逃跑，刚转身就看见前面一个草人，这个草人嘴边粘着几粒小米粥，原来他就是小偷。
这下子，愤怒战胜了一切恐惧，邢县令跌跌撞撞地扑上前去，一边挥舞王八拳，一边大喊大叫：“还吾腊肉，还吾小米粥……”
没有被捆绑的小偷，挨揍了几下之后和邢县令扭打在一起，邢县令哪是小偷的对手，于是，老管家救主心切，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羌胡斥候们，一边看热闹，一边哈哈大笑。
一敌二，不一会，小偷Ko他俩而完胜。好戏结束了，羌胡斥候小头目，上前一脚把小偷踹翻在地，一脚踩上去，拿着火镰子，喝问：“你是干什么的？现在中阳是什么情况？老实回话，否则，马上把你当成火把点了!”
小偷听后点头如捣蒜，赶紧回答：“俺是刘家村的刘小毛，原来给端艮首述部看管牧场和收集情报，后来端艮首述部和费鄢部被灭，俺就逃了出来、回不去了。现在，端艮首述部和费鄢部被抓的，都在山里挖矿，他们老惨了，男的被割了卵，女的被配了种……”
听说如此，羌胡斥候们，互相交流了几句，把小偷丢上马背，然后，扬长而去。
这些蔺县种溜部的斥候们，带着刘小毛回去复命，一路上马蹄扬雪，像是浪潮滚滚向前。刘小毛身上的干草，不时地脱落、飞扬，像是一只被拔毛的土鸡。
不知过了多久，老管家全身僵硬地挣扎着起来，邢县令早已全身僵硬、死不瞑目。
搬不动主人的遗体，老管家哭泣着堆雪把主人就地埋了，然后，朝着城外走去，一步三回头。
站在小土坡上，风雪交加，已经看不清中阳城的模样，风雪迷糊了视线，老管家擦擦眼泪，转身朝着双堡镇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地前行……
傍晚，风雪依旧，奇特的天黑地白共存，天地间则是不清不楚的样子。刘东提枪飞身上马，离开双堡镇，朝着上潘屯的方向跑去。
在上潘屯，斥候队藏有部分给养物资，近来发现羌胡人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接近上潘屯。
上潘屯已经出现在昏暗的视野中，忽然，刘东的左手迅速地拉紧缰绳，马扬前蹄。前方不远处的路上，一个黄白色的草球在雪地里蠕动，慢慢地蠕动……草球下伸出一只手，僵硬地朝着刘东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