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与柳随风在鬼冢短暂相聚后又各自分开行事。
萧秋水找到仍在晕头转向的三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才?回神了。”
三才一个激灵,猛地眨眨眼,茫然地环顾四周:“秋水哥哥?”
“我刚刚是做梦了吗?怎么好像看到柳副帮主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那画面太不真实。
“你那么怕他?”
三才说,“谁不怕?那凶神恶煞的,一个不顺心就给我杀了,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就没气了。”
萧秋水:有那么凶残嘛?
“好了,别胡思乱想。这里没什么事了,我们等人来处理一下收尾就可以走了。”
三才虽然满肚子疑问,但看萧秋水不欲多言,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之跟着他家秋水哥哥准没错!
很快,左丘、邓玉函等人也按照萧秋水事先的传讯赶了过来,众人合力,将鬼冢内外迅速清理了一遍。
除了那几口空棺材和残留的阴森气息,倒也没发现其他异常。
处理完毕,一行人便悄然离开了夷门镇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相对安全的据点后,萧秋水并未放松。
他知道,与权力帮、与屈寒山乃至幕后黑手的真正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带领着“神州结义”的兄弟们日夜勤加切磋、练武,将大印法师传授的《归息》与自身剑法融会贯通,功力日益精进。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必须全力以赴。
五日后
萧秋水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展开一看。
内容简洁,正是他与柳随风约定的暗号。
他眼神一凝,知道时机已到。
萧秋水经过几日的拖延与筹备,终于再次现身。
屈寒山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他到来,立刻阴沉着脸质问。
“萧秋水!尸蟞王呢?”
“若是拿不出来,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萧秋水面对他的怒火,神色不变,从容道:“尸蟞王没找到。”
“没找到?!”
屈寒山气极反笑,周身杀气弥漫,“没找到你还敢来见老夫?”
“剑王何必动怒?”
萧秋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随手甩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虽然没找到活的尸蟞王,但我找到了这个。”
屈寒山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打开盒盖。
只见盒内静静地躺着一片暗淡金色,形态与尸蟞王极其相似的空壳,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
“这是尸蟞王的蜕壳?!”
屈寒山瞳孔一缩,失声惊呼。
他身为八王之一,自然认得此物,这正是尸蟞王在虚弱期时会褪下的外壳。
萧秋水观察着他的反应,“不错。”
“如今那尸蟞王正值退化之期,力量大减,急需回春。”
“而你们李帮主,却将如此重要,关乎八王性命的东西,全权交给了柳随风掌管。”
“若是柳随风成了新的血主,剑王你细想,若是他会让你安然活多久?”
这番话狠狠扎进了屈寒山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他死死攥着那个装有蜕壳的盒子。
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充满了惊疑、愤怒与深深的忌惮。
沉默了良久,屈寒山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依你之见,老夫该怎么做?”
萧秋水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迎上屈寒山审视而危险的目光,声音沉稳。
“此事,说难也不难。”
“柳随风再厉害,如今也是孤身深入唐门虫谷,身边并无权力帮大队人马护卫。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就看剑王你,敢不敢与我赌上这一局。”
“趁其不备,入虫谷,诱其杀鬼王,再夺尸蟞王,断柳随风臂助,甚至永绝后患!”
赌局以下,就看胜负如何。
萧秋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但是柳随风在就不会让他输。
蜀中唐门 虫谷
正值五年一度的“寅亥之夜”。
这是唐门内部一个残酷而重要的传统。
在这一夜,旁系子弟有权向长房发起挑战,胜者便可成为唐门新任家主,过程生死不论。
而今年的地点,选在了唐门禁地之一的虫谷。
谷口,唐晴,唐宋率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来。
把守谷口的守卫见状,立刻上前阻拦。
唐宋上前一步,脸上早已没了在宋明珠面前的谄媚,多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倨傲。
他直接搬出五大长老,然后把守卫全都阿鼻楼的罪人,但实际上都是他们的人。
混乱中,一道同穿着罪人之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人群之后,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唐宋和唐晴一见到他,立刻收敛了气焰,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
低声询问道:“公子,一切已按计划控制谷口。”
“您可是现在就要去后谷?”
柳随风目光淡淡扫过,微微摆手:“你们守好便是。”
唐宋兄妹刚将虫谷入口的守卫替换成自己人。
陆陆续续的唐门各支系就有人赶到。
当唐方和唐柔率领长房精锐抵达谷口时,一眼便看到把守在此的竟是唐宋等人。
唐方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厉声质问道,“唐宋!唐晴!谁给你们的胆子看守禁地?还不让开!”
唐宋抱着剑,斜倚在谷口石壁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倨傲。
“自然是奉了五大长老的命令在此维持秩序。”
“怎么不见家主前来呢?”
唐方与唐晴这对堂姐妹素来不和,此刻目光相撞,更是火花四溅。
混在“阿鼻楼罪人”中的柳随风,脸上戴着遮住大半面容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
他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薄唇抿紧了些。
唐宋还在继续挑衅,声音带着讥讽。
“寅亥之夜,决定唐门未来家主的大日子,现任家主居然连面都不露?是怕了吗?还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旁系子弟?”
唐方眉目含霜,上前一步,气势丝毫不弱。
“对付你们,何需我爹亲自出手?”
“还不速速放行!”
“放行?”
唐晴尖声笑道,与唐宋并肩挡在谷口,“规矩就是规矩,长老们的命令,岂容你长房说改就改?”
唐方冷笑道:“是谁给了你们如此放肆的底气?”
“若是不服,现在就在这谷口比划比划?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拦我长房的路!”
“姐”
旁边的唐柔见状拉了拉唐方的袖子。
唐方说,“柔弟,你想去和他比划一下吗?”
唐柔闭嘴不说话了。
“来啊!怕你不成!”
唐宋脸上露出瘆人的笑容,手已按上了剑柄。
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自人群后方传来,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
“老祖宗到!”
这一声如同敕令,谷口所有人,无论长房,三房,尽皆神色一凛。
迅速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恭迎老祖宗!”
只见四位阿鼻楼罪人装扮的人,抬着一顶垂着厚重纱帘的软轿缓缓行来。
轿中端坐的,正是唐门地位最尊崇的唐老太太。
轿子停下,纱帘后传来她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却自带一股迫人压力。
“大老远跑到这虫谷来,也够颠簸了。”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纱帘,落在随后赶来的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
“持戒,成败得失你们五个说说,这次寅亥之夜选在虫谷,是你们的意思?”
那五位唐门长老在老太太面前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为首的长老持戒连忙躬身,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回老祖宗,确是我等共同商议决定。”
唐老太太沉默片刻,方才淡淡道:“罢了。”
“既然来了,那就快些开始吧,我这把老骨头,吹不得太久冷风。”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于是唐老太太的轿辇在前,五大长老紧随其后,各支系人马依次默默跟随,浩浩荡荡进入阴森诡谲的虫谷。
萧秋水便混在另一支依附长房的旁系队伍中。
他低着头,目光却向上扫视四周,很快便与人群中那道戴着面具的身影对上了视线。
柳随风向他示意了一下唐宋和唐晴的方向。
萧秋水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后便继续埋首跟着队伍前行。
一行人抵达虫谷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腹地,这里早已布置好观礼席,腹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擂台。
唐老太太下了轿辇,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主位。
她拢了拢衣襟,看着谷中弥漫的淡淡雾气,意有所指地道,“这更深露重的,寒气侵骨,这一晚怕是难挨了。”
此刻,虫谷腹地内已聚集了不少提前到来的人,众人见老祖宗驾临,再次齐声行礼。
“恭迎老祖宗!”
唐老太太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看似按序站立、一片“祥和”的各房人马,昏黄的老眼看得格外清明。
实则早就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柳随风不知何时已悄然移动到了萧秋水身侧,借着人群的掩护,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角。
萧秋水立刻会意,目光看向已经跃上蝎台,正准备说话的唐方,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即将开始的比武吸引,与柳随风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大队,向着虫谷更深处潜行而去。
蝎台之上,唐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她大致扫了一眼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野心勃勃的唐宋身上。
朗声道,“唐宋,看来其他旁系今晚是不打算上台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点,我们长房,对你们三房!”
“打个痛快,也好了结这多年的恩怨!”
她视线又转向唐晴,语带挑衅,“唐晴,你不是一向看不惯我们长房吗?还等什么?为何还不上台?”
“莫不是想在老祖宗面前,耍什么见不得光的花样吧?”
端坐上方的唐老太太闻言,眼皮微抬,直接发话。
“唐晴,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先上。”
“早打完,早些回去歇息,这虫谷的湿气,老身闻着不舒服。”
唐晴被老祖宗亲自点名,不敢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应道,“是,老祖宗!”
她脚尖一点,身形飘忽,轻巧地落在了狰狞的蝎台之上,与唐方遥遥相对。
寅亥之夜的生死较量,这才拉开序幕。
虫谷后部
柳随风已带着萧秋水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了虫谷后方一片更加幽暗,毒瘴弥漫的区域。
“明明,前面就是鬼王豢养尸蟞王的地方,千万小心。”
柳随风停下脚步,低声叮嘱,面具下的眼神凝重。
萧秋水郑重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按照原定计划,迅速在与屈寒山约定好的潜伏地点蛰伏下来,收敛了所有气息。
柳随风看了他离开的背影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罢了,计划已定。
若那屈寒山真敢坏事,大不了就把那碍事的老家伙一并清理了。
他心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身形一晃,继续向前掠去。
鬼王已经在豢养尸蟞王的地方等着了。
柳随风摘下面具,露出冷冽的脸庞。
缓步走到正全神贯注盯着尸蟞王的鬼王身后。
“这就是你选中的蕴育宝地?”
鬼王连忙躬身回道,“回柳副帮主,此处瘴气最为浓厚,阴湿菌草覆生,最能滋养虫王。您看,此刻月华已生,正是最佳时机,属下这就开始仪式。”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那躁动不安的尸蟞王从特制的木盒中放出,让它开始吸收此地浓郁的阴秽之气与月华。
就在仪式进行到关键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音!
柳随风眉头微蹙,当机立断道:“此地或有变故,你看好虫王,我去去就回。”
鬼王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副帮主放心!”
他更加专注地盯着正在缓慢吸收能量的尸蟞王。
待柳随风的身影消失在瘴气之中,鬼王刚松了口气。
一道黑影自他身后的黑暗中悄然浮现,带着一声得意的低笑。
“哈哈哈……”
“鬼王,别来无恙。”
鬼王猛地转身,看到来人竟是屈寒山,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与警惕。
“屈寒山?你想做什么?!”
屈寒山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扫过那正在吸收能量的尸蟞王。
“帮主的宝贝,岂能由柳五一人独吞?”
“我看他是包藏祸心!”
鬼王强自镇定,冷声道:“屈寒山!你休得胡言!”
“照料虫王乃是帮主亲自授意柳副帮主行事!”
“帮主授意?”
屈寒山嗤笑一声,步步紧逼,“柳随风屡屡行事不利,帮主怎会将如此重要的虫王全然托付?我看分明是柳随风假传帮主之命,意图不轨!”
“鬼王,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将虫王交予我,我自会禀明帮主。”
鬼王寸步不让,挡在尸蟞王之前。
“虫王正在进食关键之时,若是打断,必将前功尽弃,你担待得起吗?!”
“既然说不通……”
屈寒山眼中杀机毕露,“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借你性命一用!”
他已经把鬼王打晕,准备扛着去给柳随风送一份大礼。
没想到“大礼”先送到他手里了。
“铮!”
一道剑光自斜刺里骤然闪现,带着凛冽的杀意直取他下盘。
屈寒山汗毛倒竖,立刻疾退。
他惊疑不定地望向剑气来处,只见萧秋水手持长歌剑,身姿挺拔地立于瘴气之中,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要我说”
萧秋水语气轻松,仿佛在闲话家常,“这英雄令真是个好用的幌子。”
“每次我一提,总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当。”
“你说是不是啊,随风?”
他话音一落,话中的人就出现在屈寒山的另一侧,恰好与萧秋水形成夹击之势。
他玉扇轻摇,语气淡漠,却带着刺骨的嘲讽。
“被骗了一次,尚可说是疏忽。”
“能被同样的伎俩骗第二次,倒也算得上是人才。”
屈寒山看着眼前这配合默契,分明是一伙的两人。
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暴怒。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柳随风:“你们!”
“原来自始至终,你柳五就和这萧家小子是一伙的!”
“柳随风!你如此行事,对得起帮主的栽培与信任吗?!”
柳随风冷哼一声,眸中寒光凛冽:“我柳随风行事,还轮不到你个将死之人来操心。”
“帮主那边,我自有说法。”
屈寒山知道已落入对方圈套,此刻什么都是徒劳。
他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
既然撕破脸皮,那就先下手为强。
只要抢到尸蟞王,凭借此物要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先把虫王抢到手!”
他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仍在吸收能量的尸蟞王。
但他快,柳随风与萧秋水更快!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尸蟞王的瞬间。
一柄莹润的玉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格在了他的手腕前方,一股磅礴的劲道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与此同时,萧秋水凌厉无匹的剑招已袭向他周身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回身自救。
“随风,你去稳住虫王!”
“屈寒山这边,交给我!”
萧秋水剑光挥洒,织成一片绵密剑网,将屈寒山牢牢缠住。
柳随风深深看了萧秋水一眼。
见他眼神坚定,剑势沉稳,心中稍安,点头道:“好!”
他快步走到那因外界干扰而再次躁动起来的尸蟞王面前。
毫不犹豫地用指尖划破自己的手腕,将殷红的鲜血滴入尸蟞王张开的狰狞口器中。
说来也奇。
那尸蟞王吸食了柳随风的血液后,周身暗金色的光芒似乎稳定了些许,吸收周围瘴气与月华的速度明显加快。
这边,萧秋水独战屈寒山。
虽暂时落入下风,仗着无极仙丹带来的雄厚内力和精妙剑法,竟也勉强支撑得住。
屈寒山久攻不下,又被萧秋水屡屡坏了好事,心中怒极,招式越发狠辣。
口中厉喝道:“萧秋水!你真是将老夫耍得团团转啊!”
“我不杀柳随风,你真以为是我杀不了他吗?”
“至于你就算有无极仙丹赋予你一甲子内力,根基未稳,想要伤到老夫,还远远不够格!”
萧秋水面对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身形辗转腾挪,剑招守得滴水不漏。
闻言抿唇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与自信。
“剑王,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惭!”
“能不能伤到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时那一掌之仇,我可是记了好久了。”
萧秋水剑气暴涨,转变了攻势。
但明显他的内力和剑招融合的还不到位,这一点依着交锋的回合越渐显着起来。
很快萧秋水就落了下风。
眼见屈寒山的剑光威胁到了他的要害之处。
总着在当下这关头不能让柳随风分心的念头,萧秋水咬着牙要硬挡。
“明明,后退!”
(后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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