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京大这么多人,同孙笑笑谈恋爱的,为什么刚好是盛寒?
在孙笑笑失踪后,愿意跋山涉水这么远地方的人,为什么是盛寒?
一切的一切,也许早就给出了答案。
那个时候,京市还比较混乱,盛父留在京市发展,盛母则带着三岁的儿子坐火车回老家。
她那时候肚子里怀着盛寒,但因为没几个月,前期反应不剧烈,不知道这事,为着方便,便带着孩子坐火车回老家。
结果在火车站,人流混杂,盛母一个没注意,有一个人贩子在她眼皮底下,抱着孩子就跑。
周围太混乱,她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消失在人群中。
那些年代,没有网络,也没有监控,孩子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盛寒小时候是个闯祸精,每次闯了祸,在家里,时常听见她爸妈说,他哥要是还在,现在该如何如何优秀。
盛寒当时以为是爸妈故意说来给他听的气话,从未当真过。
结果今日,在这座贫瘠的大山里,竟真的看见了一个,眉眼同他母亲十分相似的年轻男人的照片。
盛寒回过神,红着眼睛,厉声道:
“孙笑笑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照片?”
“找到她,必须把她找出来。”
“陆哥,你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盛寒必须弄清楚,照片里的男人,现在在何处。
那人,究竟是不是他亲哥。
他爸妈念叨了二十年的人,如今会在这里吗?
会牵扯出盛寒亲哥的事,在陆执意料之外,他将情绪全部压在心间,有条不紊的安排好所有事。
陆执手指着那个头像:“孙笑笑出轨的这个男人,既然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他应该知道不少秘密,要是能找到他,我们的进展能快上许多。”
“你们拿着他的照片,去找那些比较碎嘴的大妈打听下,看人现在在哪里。”
如果在村子里,陆执他们现在就近去找人。
如果在其他城市,陆执这边打电话给他二哥,让他二哥把人给找出来,隔着视频问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意识到事态不简单,便是一开始抱着无所谓来这边看看的何依依和方婧,也都认真了起来。
至于陆执,则准备去徐洋刚刚说的那个矿洞看一下。
最后一件事,便是那个祭祀的事,祭祀需要祭品,陆执直觉,这个祭品 ,可能就是孙笑笑。
“徐洋,你将你的那个相机借我一下,我们去洞穴那边看看情况。”
沉甸甸的黑色相机落到陆执的手中,没再耽搁时间,陆执拿着东西出发。
马家沟子村这里四处都有好些大山,比较巧合的是,徐洋他们那天去的地方,恰好沿着那条河往上一直走。
再次看见这条河,河水的流速依旧比较快,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陆执转头,隐隐看见上方一片青竹中,荒芜杂乱的土墙房。
希望小学。
陆执有心去那里打探一番,但目前还是矿洞的事更要紧,只能先将这边放放。
循着河流一路往上,上面的河道变窄,另外一旁出现上山的路。
现在的河道不是很宽,随便一个成年男人稍微助跑一下,都能轻松跃过。
上了小道后,便需要一直爬坡,而后转过些弯路后,陆执便看见了徐洋照片里出现的那些矿洞。
连着一片的山坡下来,几乎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矿洞。
陆执就近找了一个,打开手电,微弱的光线一打进去,瞬间如泥牛入海,看不见一点水花。
满屏的黑暗,直叫人看得心里发慌。
仅仅凭着肉眼观察,陆执也不能估计出这个矿洞究竟有多深。
陆执皱着眉,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最大的力气往洞内扔去。
“咚!”
极清脆的声响从洞里发出,连带着好一阵回音。
有回音,只能说明这个洞挺深。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野兽,或者疝气,具体情况什么也不知道,陆执一个人,没把握往里面探。
陆执在矿洞周围查看了一番,蹲在地上捻了捻青黑色的泥土,将东西放在鼻尖轻轻嗅闻一番。
是煤!
再看这些矿洞,陆执心里有了估量,这些应该都是煤洞。
孙笑笑的电脑里,为什么会存着煤洞的照片?
还是说,这些煤洞,对马沟子村,有什么特殊的存在和意义?
发现的线索越多,浮现出来的疑问越多。
陆执找着角度,拿着相机,将几个矿洞都拍了照片留存。
煤洞的事情探查得差不多,陆执本该离开,但他抬眼一看,看着半山腰处似乎矗立着一座庙。
庙的外墙颜色是红色,很显眼。
陆执盯着看了好几眼,那个应该是这个村子的山神庙。
李婶子之前提过两嘴,让他们看了红墙的庙时,记得要恭恭敬敬的进去磕头。
陆执收了相机,继续往上爬,特意去庙里转了一圈。
这个庙不大,就是一个小房子,门上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
里面供奉了一尊雕像,雕像前面有蒲团和香炉,里面插着不少香柱。
陆执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问题后,便准备下山了。
回村子的途中,再次经过希望小学,鬼使神差的,陆执脚尖一转,朝着上面走去。
踏入房子,看见那块黑板的时候,陆执隐隐有些熟悉感。
就像是,他曾来过这里。
陆执看完教室,准备往一旁的卧室走时,脚底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手指将那东西夹起,发现竟是一张老旧的身份证。
陆执将东西凑到跟前,想仔细的看一眼时,下一刻,大脑一片眩晕,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
“哒哒哒。”
竹叶飘落 ,有些粗犷的女孩声含糊响起:
“小木老师,我英语不好,能找你帮忙吗?”
“我快高考了,但我成绩不太好,考大学很困难。”
温和男声含笑:“可以。”
讲解课文的声音响起,而后女孩低声喃喃,语气有些自卑:“小木老师,你长得真好看。”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男声微顿,话带安抚的安慰她:
“再好看的皮囊也有老去的一天,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还是本心的自我。”
“自己的内心强大了,爱你的人也会多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陆执才醒来,这一次的记忆倒是没有缺失,还记住了刚才晕倒时,恍惚间听见的那些对话。
记忆碎片,似乎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陆执捂着胀疼的脑袋,将事情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刚才的那个女声,是孙笑笑?
那道男声,则是住在这个希望小学里的支教老师。
陆执一捂头,这才发现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是一张老旧的身份证。
陆执将东西凑到跟前,目光瞥过,在看见上面的名字时,他心神剧颤。
“木,愠,茶 !”
这一张身份证上,名字的一侧写着木愠茶三个字,而另外一侧上面的人像,却不是陆执熟知的木愠茶的模样。
而是孙笑笑电脑里的那一张照片上的人。
支教老师,木愠茶。
陆执狼狈的坐在地上,视线锋冷,抓着手里的身份证看了许久。
嗓子眼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堵住,涩得陆执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手指攥着那张身份证,老旧的身份证边缘,几乎要将陆执的掌心刻出一道森冷的划痕。
如果木愠茶是支教老师,那这些日子,和陆执在一起的木愠茶,又是谁?
还是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一个前往大山深处来支教的年轻青年,究竟是遭遇了怎样可怕的事情,才会变成如今的那副模样。
木愠茶不属于这里,陆执此时此刻,如此清晰的知道这个事实。
就凭他手中的这一张身份证,就足以证明。
木愠茶不属于这里,是有人,以某种方式,困住了他。
许久后,陆执收拾好私人情绪,将东西收拾好,回了村子。
时间还早,他回了村也没闲着,抓了些糖开始四处在村子里打探消息。
陆执直接去到那些大妈们聊八卦的中心地带,在场的人每人抓了一把糖后,直截了当的问:
“孙笑笑以前成绩如何?”
这事算不得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有大妈回忆着,仔细的回答了陆执的问题:
“她高中在镇上读书,成绩好像一般。”
毕竟这里镇子上的学校的教学资源,的确不怎么样,和县城,市里,完全没办法相比。
孙笑笑成绩要好,也不至于高中就留在镇上读书。
陆执接着追问:“那她外貌如何?”
“外貌?”几个大妈对视一眼,而后七嘴八舌的说:
“她上初高中都是住校,很少看见她,我约莫记得,长得黑黑的,壮壮的,和她爸孙老强很像。”
另外一个大妈争着说:“后面她读大学后我好像看见过一次,去大城里读书,还给读洋气了。”
“比之前长的好看不少。”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人家那是长开了,女大十八变,在大城市里,又会用那些啥啥妆来着的。”
“可不得变化大。”
“反正自从她上大学后,放假好像就没回过村子,这几年过年她家杀猪,我家汉子去帮忙,我们去做饭,没看见她在家里。”
“哎呀,人家是大学生,心气高着呢,去见了大城市,哪还想回我们这些破地方。”
“我看呐,那孙笑笑她就是个白眼狼,心肝黑得很。”
“之前她妈干活割到腿倒地里,哎呀妈呀,那大腿上的血哗啦啦直流,她还一心只想着自己读书的学费,不愿意送去镇上看。”
“要不是今年是村子的大事……”
“哎呀,你掐我干什么?”
说着说着,有人说得有些没口没拦的,险些说了不该说的话。
见状,好几个大妈立即起身,忙说她们还有事,先回家了。
人一下走的走,瞬间散得差不多。
陆执刚刚一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几个大妈说到孙家时,她们脸上的表情。
注意到里面有人可能和孙家有仇,刚刚关于孙家不好的话,十句里面,她一个人可能就说了八句。
见那个大妈脸色不太好看,也起身准备离开时,陆执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那大妈注意到陆执跟在她身后,脾气暴躁的停下步子看着他,怒骂:
“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执轻眯着眸子,眼底冷光轻泄,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内,语气笃定道:
“你和孙家有仇。”
大妈恶狠狠淬了一口痰:“要你说,这村子里,谁不知道我刘寡妇和孙家仇得满满的。”
刘寡妇三个字一出,陆执刚刚理好的思绪乱了些。
陆执微微正身,目光带着打量的看向前面这个可能四、五十岁的大妈,语气不太确定的问:
“你是哪个刘寡妇?”
大妈眼神怒得几乎喷火:“这村里,还能有几个刘寡妇?”
村子里寡妇多,但被人叫刘寡妇的,可就她一个人。
这话一出,陆执也有些沉默了。
所以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木愠茶口中的刘寡妇。
听说这个女人,现在也才二十九岁左右,比陆执大不了几岁。
但看着她的外貌,却有些过分的苍老,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陆执沉思了一会儿出声:“你和孙家的仇,是怎么结下的?”
刘寡妇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平时一个人住,没有儿子,也没有任何亲戚,见陆执愿意和她聊天,她也乐得将自己那些破事说给陆执听,一点不藏着掖着。
某些程度来说,也是很大方了。
“还不是孙家那个老婆娘在村子里污蔑老娘天天偷男人。”
她天天偷男人,又没有偷别人家的男人。
说到这事,刘寡妇就生气:“我男人死了,我一个寡居妇人,在村子里,想找个男人过日子,有错吗?”
“我一没偷,二没抢,她凭什么天天污蔑我玩得花。”
至于刘寡妇为什么不直接和铁帽结婚,而是天天这样偷摸着来。
当然是因为刺激啊。
刘寡妇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难过:“我生不了娃,再找个男人,也无非是这样的结局。”
还不如她现在自己一个人过,能哄就多哄些男人的钱财过来傍身用。
村里的这些碎事,陆执不是很关心,他只是从兜里摸出几张钱,手指夹着在刘寡妇的眼前晃了一圈:
“我想知道孙笑笑的事,还有这个村子的祭祀。”
“今天我们的对话,我不会透露给别人是你说的。”
“拿了钱,你可以离开这个村子,重新过自己的日子。”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