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阁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枯水村。车轮咕噜咕噜地碾过尘土，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给这寂静的村子敲着鼓点。
第一袋粮食从车上搬下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沸腾了。那可不是普通的欢呼，是大伙压抑了好久，从心底吼出来的哭嚎。阿翠把脸整个埋进粗糙的麻袋，像个快淹死的人一样，使劲儿吸着粮食那股带着土腥味的气息，肩膀一抽一抽的，止不住地颤抖。
石山站在人群外面，背对着那几辆装满希望的大车。村民们又哭又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往他这儿涌，可他心里冷冰冰的，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清楚，这不过才刚开始。仙缘阁那老家伙的贪心，还有清河宗像剑一样悬在头顶的威胁，就像随时会落下的铡刀，危险着呢。光靠一个村子，根本没法好好活下去。
这时候，石山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火种”计划启动，最优方案：建立区域联合阵线。】
三天后的晚上，枯水村山顶上，一座简简单单的信号塔亮起了第一束光。这光按照“三长两短”的节奏，“嗖”地一下刺破了黑夜，像是在大声呼喊散落在山里的其他村子。当远方第一束光回应的时候，整个山坡都炸开了，大伙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那声音在山里来回回荡。
从这时候起，他们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村子，不再是一座孤岛了。
一个月过去了。
有个叫“谷山”的没人住的山谷，完全变了模样。
人工河道两边，十几架巨大的水车轰隆隆地转着，带动着几十把锻锤没日没夜地敲打着。十几座高炉呼呼地往外喷着热气，把从各个村子运来的矿石烧成铁水。
成百上千来自不同村子的人，就像一个大机器上的零件，一声不吭，却干得特别有效率。这儿没有仙法，全靠齿轮咬在一起的精密，还有杠杆传递的力量，把事儿一件一件地干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到底还是把盘踞在黑风山脉的恶匪——黑风寨给引来了。
“小的们，都给我冲！把他们的粮食全抢光，女人随便你们玩！”匪首骑在马上，咧着嘴坏笑，还挥着刀，一副张狂的样子。
两百多个山匪嗷嗷叫着，朝着山谷入口冲了过去。
可他们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工事后面一排排闪着幽光的巨弩。
石山站在高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手臂一挥，大声喊：“放！”
“嗡——！”
好多根弦一起响，那声音就像死神在唱歌。上百支三棱破甲钢矢“嗖”地一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叫声，眨眼间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匪徒给盖住了。
匪首脸上还挂着坏笑呢，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厉害的头目，连喊都没喊一声，胸口就被打出三个血洞，像个破麻袋一样“噗”地被钉在了地上。那些匪徒身上穿的破皮甲，在钢矢面前，就跟湿纸一样，根本挡不住。
一时间，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惨叫声。
就这一轮齐射，山匪们冲锋的势头一下子就被砸停了。
匪首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第二轮齐射又到了。
这哪是什么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这就是工业的力量对农业的降维打击。
半个时辰后，剩下的匪徒吓得把兵器一扔，跪在满是尸体和鲜血的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三天后的一天，三道流光从天上“唰”地飞下来，停在了谷山工业区的上空。一股恐怖的威压猛地压下来，下面热热闹闹的工厂一下子就安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一群小蝼蚁，居然敢偷偷藏着矿脉，还敢杀人？”带头的修士一脸傲慢，说完屈指一弹。
一道带着火焰尾巴的火光“嗖”地朝着下面最大的一座高炉射了过去。他打算先把这儿毁掉，再慢慢收拾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凡人。
可这火光在半空中，“啪”地撞上了一张从山壁两边弹出来的大网。这网是钢丝编的，一下子就把火光给兜住，然后熄灭了。
三个修士都愣了一下。
就在下一秒，山谷四周的伪装“哗”地一下全撤掉了，露出上百个黑洞洞的弩口。每架弩旁边都有一个五人小组，一个人负责瞄准，四个人使劲踩踏板，疯狂地转动绞盘。
这可是连发床弩！
“你们这是找死！”带头的修士气坏了，大声吼道。
“射！”石山的声音冷冰冰的，在山谷里到处回荡。
没有什么灵光乱闪，也没有法术轰隆隆响。只有铺天盖地的、全靠动能驱动的死亡！上百支特制的破甲钢矢，一下子就组成了钢铁的风暴，从各个方向，一点死角都不留地朝着那三个“仙师”罩了过去！
“叮叮叮叮——！”
钢矢撞在东西上的声音像暴雨一样，连成一片，刺耳得让人牙酸。带头修士身体外面的护身灵光拼命闪烁，居然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攒射。
“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敢显摆？”他脸上露出一丝嘲笑，接着喊道：“师弟，散开！去把那些弩箭都毁掉！”
两个年轻修士马上明白了，化作两道流光，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朝着下面的弩阵猛地冲了过去！
【警告！敌方单位高速机动，威胁等级上升！】
【锁定2号目标，威胁度：高。锁定3号目标，威胁度：高。】
【战术推演：分流火力，30%火力压制1号目标，35%火力拦截2号，35%火力拦截3号！】
“旗手！左翼三号旗！右翼五号旗！”石山的声音稳稳的，没有一点起伏。
山谷两边，代表攻击命令的旗帜“唰”地挥舞起来。
弩阵马上有了反应，分出两股钢铁洪流，朝着那两个俯冲下来的修士迎了上去。
“就这点玩意儿！”左边的年轻修士狞笑着，一只手快速掐诀，一面火焰盾牌“呼”地一下出现在面前，叮叮当当一阵响，把像飞蝗一样射过来的箭矢挡开了。这时候，他离一个弩阵已经不到五十米了！
弩阵旁边的村民们脸都吓白了，可踩踏板的脚不但没停，反而踩得更用力了，像疯了一样。
“射他！射死他！”负责瞄准的王老三眼睛瞪得通红，大声嘶吼着，手忙脚乱地调整弩机。
“轰！”
一声巨响，那修士终于冲破了箭雨，一道火蛇术“轰”地砸在弩阵前面的工事上，土石被炸得四处飞散，两个村民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烧成了焦炭。
可就在他得意坏笑的那一刻，侧面另一个弩阵的箭矢已经到了！
噗噗噗！
十几支钢矢“噗噗”地狠狠扎进了他后背，后背没了灵光保护，一下子就被射成了筛子。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看从胸口冒出来的箭头，然后“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2号目标已清除。】
另一边的情况也很惨。另一个年轻修士明显更慌张，不敢硬往前冲，被密密麻麻的箭雨逼得在半空中左躲右闪，狼狈极了，一心想赶紧逃走。
“所有右翼单位，都给我集中火力打三号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给我钉死在天上！”石山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
几十架床弩“唰”地一下全都调转方向，组成了一张更密的死亡大网。
那年轻修士只来得及喊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就被几十支钢矢同时射中，在半空中“轰”地一下爆成了一团血雾。
【3号目标已清除。】
天空中，就剩下那个带头的修士了。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师弟在短短几十口气的时间里，被凡人的“玩具”撕得粉碎，脸上的傲慢早就没影了，只剩下又惊又怒的表情。
“你们……都得死！”他愤怒地大吼一声，身体外面的灵光护罩突然变大，同时双手快速地掐诀，一股比刚才火蛇术厉害得多的灵力波动开始聚集起来。
【警告！侦测到高能量反应！威胁等级：极高！敌方正准备范围性法术！】
【系统建议：中断其施法！饱和式攻击！】
“全体都有！”石山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声，“目标，正上方！给我把他射下来！！”
上百架床弩在这一刻，把所有的愤怒和钢铁力量，一股脑儿地朝着天空中那唯一的目标射了过去！
“嗡嗡嗡嗡——！”
这一回，不再是一阵一阵的攒射，而是像永远不停的钢铁洪流！连发床弩的厉害在这时候全显出来了，绞盘转动的嘎吱声连成一片，钢矢一刻都不停，发疯似的往天上冲，撞在那层灵光护罩上。
这声音已经不是“叮当”那么简单了，就像上百面破锣一起敲，变成震得人耳朵疼的噪音，狠狠地往那修士脑子里钻！
他的施法被打断了！
他只能拼了命维持护罩，不然下场就跟他师弟一样！
灵力，正以一种吓人的速度消耗着！
咔嚓！
一声特别小，却又听得很清楚的碎裂声。
那修士的护身灵光上，出现了一道像头发丝那么细的裂痕。
这声音，就像死神敲响的丧钟，在他耳边大声响起来。
他的瞳孔，一下子缩成了针尖那么小！
“不——！”
裂痕一下子就蔓延开了，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整个护罩。
下一秒。
嘭！
灵光护罩“轰”地一下炸开了！
他那张因为恐惧变得极度扭曲的脸，刚在空气中露了一下。
噗噗噗噗噗——！
上百支钢矢组成的钢铁洪流，一下子就把他给吞没了。他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喊出来，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红柿，血肉模糊，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地钉在了远处的山壁上，变成了一团根本认不出来的烂肉。
山谷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只有几架床弩的绞盘还在“嘎吱嘎吱”地惯性转动，那声音让人听着牙酸。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山壁上那团模糊的血肉，又看看自己满是油污和汗水的手。
他们……竟然杀了仙师？
【战斗结束，战损统计中……我方阵亡七人，重伤十五人，三架床弩损毁。】
【缴获：下品法器三件，储物袋三个，残缺魂魄三份……】
石山没去管系统的报告，眼睛一直盯着带头修士被钉在山壁上的尸体。
就在尸体被洞穿的前一刻，他好像看见对方的右手捏碎了什么东西。
一道特别不容易察觉到的微光，从那堆烂肉里“嗖”地一下飞出去，朝着天上冲，很快消失在云层里了。
【警告：侦测到高频灵力信号已发出。】
【推演结果：宗门求援信号。】
【预计威胁抵达时间：两个时辰内。】
听到这个，石山的身体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