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的声音,很嘶哑。
“我的路,从来就不是别人铺的。”
沈夜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它低下头,用脑袋轻轻蹭着沈夜的胳膊,暖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沈夜伸出手,摸了摸小夜的鬃毛。
他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
“我是不是有点没用……小夜……”
他靠在蒲团上,闭上了眼睛。
阳光依旧是青色的,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夜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好像听到,巨鼎的嗡鸣,越来越弱。
他好像看到,鼎身的纹路,越来越暗。
他好像感觉到,那些笼罩着云泽州的青色光芒,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云泽州边境。
南岭州,百花谷。
一间竹屋里,一个穿着素色布裙的老太太,正坐在窗前,缝补着一件破旧的衣裳。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突然,她的手,顿了一下。
银针掉在了地上。
老太太抬起头,望向云泽州的方向。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清虚老道的气息……”
她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凝重。
“这老东西,在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竹屋里。
与此同时,西陇州,禅宗。
一座古朴的寺庙里,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正在打坐。
他的面前,燃着一炷香,香烟袅袅,缓缓上升。
突然,老僧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如海,透着看破世事的沧桑。
他望向云泽州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好浓的气……还有众生的念……”
言罢,老僧站起身,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寺庙里。
东夷州,万剑门。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剑客,正在练剑。
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突然,他的剑,停在了半空。
白衣剑客抬起头,望向云泽州的方向。
“清虚的气息……不对劲。”
他收剑入鞘,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山峰上。
瀚北州,白云宗。
一座云雾缭绕的道观里,一个穿着道袍的道人,正在抚琴。
琴声悠扬,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道人抬起头,望向云泽州的方向。
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云泽州……被隔绝了?”
他站起身,拂袖一挥,便消失在了道观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
四道身影,出现在了云泽州的边境。
老太太,老僧,白衣剑客,道人。
他们四人,站在边境线上,望着眼前那片青蒙蒙的光罩。
光罩透明,却又真实存在,将整个云泽州,都笼罩在了里面。
他们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砰。”
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们试着释放自己的神识。
神识刚一探出去,便被那层光罩,硬生生挡了回来。
无法穿透?
无法感知?
云泽州里面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
老太太看着那层光罩,眼神凝重:“好强的禁制……清虚这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他实力怎么……”
老僧双手合十,缓缓道:“雾气弥漫,众生念深重……怕是有大事发生。”
白衣剑客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清虚此人,向来神神秘秘,当年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知此人绝不简单。”
道人捋了捋胡须,平静道:“此禁制,与清虚的气息同源,却又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力量。他这是,在渡劫?”
老太太嗤笑一声:“渡劫?渡什么劫?现在灵气稀薄,他怎么渡?”
老僧叹了口气,不再言语,缓缓说道:“阿弥陀佛,众生皆苦。”
白衣剑客神色微怒,说道:“不管他在做什么,这禁制,我暂时破不开。”
道人点了点头:“此禁制,与云泽州的天地相连,无法强行破之。”
老太太眯起眼睛:“那便等。”
老僧双手合十:“善哉。”
白衣剑客收剑入鞘:“我万剑门,有的是时间。”
道人微微一笑:“白云宗,亦不差这一时半刻。”
四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定。
他们不再尝试。
只是静静地站在边境线上,望着那片青蒙蒙的光罩。
等待着。
修仙者的时间,本就漫长。
他们,不差这一时半刻。
——
沈夜是被小夜的蹭动弄醒的。
他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
天空不再是青色的了。
阳光也不再是青色的了。
沈夜抬起头,望向平台中央。
那只顶天立地的巨鼎,也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正悬浮在半空,纹丝不动。
鼎身的纹路,已经黯淡了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也消失不见了。
平台上的众生,依旧呆滞。
只是,他们眉心的青色印记,已经彻底消失了。
沈夜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沈夜站起身。
把雾隐刀,握在手里。
刀身的青雾,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缭绕着。
他走到平台中央,抬头望着那只悬浮的青铜小鼎。
小鼎很安静。
没有吸力,没有威压,没有任何动静。
沈夜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
那些呆滞的众生,身体突然晃了晃。
接着消失了
清虚观的那些长老峰主还有弟子,依旧盘膝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沈夜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只青铜小鼎。
突然,青铜小鼎动了。
它缓缓地,朝着沈夜的方向,飘了过来。
速度很慢。
沈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鼎依旧朝着他飘来。
一步,两步,三步。
沈夜又往后退了几步。
小鼎依旧紧追不舍。
沈夜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他猛地转身,施展起了凌霄步。
凌霄步,是他最擅长的轻功。
他的速度极快。
可那只青铜小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依旧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无论沈夜怎么加速,怎么变向,小鼎都能精准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且距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