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趴在他身上并不如何舒服。从前这人腰间还有三分肥肉，躺一躺还凑合。如今他先是逃荒瘦得快脱相了，后来虽然长肉了却因为投军日日训练全都变成了精肉。
怎么说呢，虽然身上多了伤疤，可她得承认肯定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做枕头就......
可这话能说吗？能不枕吗？
这么大一只化身河豚可不好哄。
周娇娇正在唧唧歪歪，又有人敲门，周娇娇起身坐了起来。
“你不用动。”苏长堤长腿一伸，两步就窜到了门口，拉开门，便被一丝凉意舒缓了情绪。
小二笑道：“青栀娘子叫小的送来的冰和解暑饮子。”
周娇娇已经整理好衣服走了过来。
小二眼睛一亮，越过苏长堤走进来，把东西放到餐桌上：“先生，后厨按您说的做了一道饮子，这会已经送到大堂了。给您的是厨房单做的，苏大老爷的和食客一样的。”
周娇娇已经看到自己的是红豆牛乳羹，苏长堤的是绿豆牛乳羹，二者的区别是一个冰多一个冰少。
说话间已经有小跟班抱着冰盆进来，那小二又问：“先生，冰盆放在哪？”
周娇娇指指里间。
那孩子便进去放了。
苏长堤要给赏银，二人没要快速跑掉了。
“他们管的严，不敢私下收顾客银子的，你若有心一会儿给掌柜的就成。”
“成吧。去里间吃？”
“成啊。”
“麻烦精。”说完就先去里间把桌几放好，把那茶具又端回来。
把两碗饮子端了过去。
“我好像那个小丫鬟。”苏长堤只叹命苦。
周娇娇：这不是你乐意的吗？bb什么呢。
“快吃吧。”苏长堤拿自己的勺子尝了尝她的，还行，不算很凉。
然后才吃起自己的。
他盘腿坐在榻上只需一歪头就能看到窗外大堂里的情形，周娇娇则只能自己看到舞台上的情形。
茶楼为了留住了茶客也是颇费心思，现在唱曲的娘子已经走了，正在表演的是剑舞。
茶客一边吃了冰饮一边叫好。
周娇娇搅和了一下她的冰粥才发现这内里乾坤。
“这是燕窝？”苏长堤忽然对这伙人生出一丝好感来。
他们对她还真是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这个大老粗可做不到这么细心。
“快吃吧，一会儿都热了。”周娇娇催他。
苏长堤一碗绿豆冰下肚，神清气爽，“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周娇娇只当他出去解手，吃完东西把小桌子搬走，把靠枕挪到身后，靠在围栏上看那表演。
苏长堤回来时人已经枕着靠枕睡着了，便没叫她，只是把冰盆往脚下挪了挪。
他背着手站在窗边观察下边的茶客。
这些人都是城里的富贵闲人，进了这个地方想出去还真不容易。
这个东家把这些人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这钱他挣得干净。
就像那几个借着酒劲发疯的，他们给了机会可惜那几个没珍惜，只落得被扔出去的命运，显然以后他们都进不来这扇门了。
这对在街面上混的人来说何尝不是羞辱。
再看这二楼雅间，是在楼里做的挑高，房间不过方寸，可是装修典雅，五脏俱全，私密性又好。
以他的高度完全看不见楼上的情况，可从上向下看却一览无遗，想看舞台更简单，完全都不用起身，声音收拢得也好，离得远也不影响观看。
这是什么人设计的？
他走过周边几个县，都有一个这样的茶楼，管理模式几乎相同，名字却各不相同，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陈二到底是干嘛的？
有这样手段的人为何一定要缠着娇娇？只是单纯的喜欢吗？真就喜欢到让上上下下都如此尊敬她？
可若不是又是因为什么？
这次回来他那老丈人竟然要参加科举了，王时策提起此事时着实惊到他了。
王时策说岳父担心他飞得高了会负了娇娇，可他怎么可能？
岳父明知道不可能却把这理由拿来用了，为什么？
可偏这借口理所当然到他都找不到理由反驳。
毕竟科举是好事。
眼下看家里事事顺意，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丝不安。
当然这最大的不安是眼前人给的。
什么样的人能把兵书默出来？虽然他是粗人也知道这就不是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那时日他离家时是很慌的，她从前藏的太好了，总是一副既矫情又窝囊的样子。
好歹等到回大营，收到她正月十五给他写的信才让他稍稍安心。
苏长堤从荷包里拿出已经磨破了边的短笺，这两个月笺纸上那抹红色丽影，那粉色的小猪灯，很好的安抚了他的心。
不管她到底藏了什么，她终究是他的人。
歌舞之后，大堂里忽然涌入大量人群，人人手里拿着卡片，他还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静堂锣声响起，周娇娇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见她坐起身，他回过神坐了过来。
“你一直站着了？”周娇娇问。
“你睡了没一会儿。”他边说边伸手把她的头发整理一下。
周娇娇立刻便转移了注意力，“很乱吗？”
似乎也不用他回答，她便下了床活动了一下，从旁边的五斗橱里拿出梳子和铜镜，一边梳头发一边解释：“这个雅间平时不招待外客，这里的东西大约只有我用。”
苏长堤心道我在这里会过那个东家，便猜到这个是自留的房间了。
等她整理完，两人便把围栏放下，正正经经坐下喝茶听戏。
苏长堤难得的听了进去。
只是她没让他听下一场，“回家吧。”
“不看完吗？”中场休息时唱的便是那两只蝴蝶。
周娇娇：“改日吧。”
“行吧。”
他们直接出了后院，青栀出来送他们，“您的东西已经装好车了，要不要看看。”
周娇娇拍了她一下，“我还能不放心你？”
“那行，茶楼里有哪些要改的，您直说。”
周娇娇摇头：“已经很好了，你问问开场的时候要不要用小曲静场？感觉敲锣怪怪的。”
“行，我会转达的。您的人什么时候来？”
“每月初十，我老娘麻烦你接待了。”
青栀朝她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