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孩子们被英磊叫去洗碗,廊下顿时清净了不少。叶冰瑶靠在椅背上,看着朱厌和离仑两个“小不点”凑在一块,头挨着头数刚从鱼肚子里掏出的细鱼刺,嘴角噙着淡淡的倦意。
君玉递过来一杯清茶,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腕:“累了?”
叶冰瑶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掌心漫开,她点了点头:“是有点。这几日教他们练剑,又看着你们俩闹,倒比当年闯江湖还费神。”
朱厌听见这话,从离仑身后探出头,奶声奶气地问:“干娘,你是不是嫌我们烦啦?”
“可不是嘛。”叶冰瑶挑眉看他,“尤其是你,一会儿抢鱼吃,一会儿数鱼刺,比阿羡还能折腾。”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阿厌,阿离,明天给我变回来。”
离仑眨了眨眼:“姐姐是觉得我们碍事了?”
“是怕你们累着。”叶冰瑶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们虽法术没退,可维持这孩童模样终究耗神。再说,孩子们的剑法刚入佳境,正需要你们这些‘正经长辈’在旁指点——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觉得,你们只会撒娇抢鱼吃。”
朱厌不情不愿地撇嘴:“变回去就变回去,反正……反正变回去也能喊你干娘。”
“当然能喊”叶冰瑶敲了敲他的额头,“变回去要是再敢乱喊,仔细你的皮。”
朱厌缩了缩脖子,往离仑怀里钻了钻,惹得离仑轻笑出声。
忘忧大师放下佛珠,道:“师妹说得是。他们俩这般模样虽有趣,终究不是常态,孩子们也该多学学你们沉稳的样子。”
苏慕遮也道:“等变回来,我倒想请教朱厌兄几招大荒的步法,上次听你说的‘踏云步’,倒是很适合孩子们练。”
朱厌一听有夸他的,立刻挺起小胸脯:“那是自然!我的步法,江湖上没人比得过!”
叶冰瑶看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无奈摇头:“行了,别吹牛了。明天变回来,先教阿洋和阿耀稳住下盘,他们俩的剑招总飘着,跟踩着棉花似的。”
“知道啦。”朱厌拖长了调子应着,小手却悄悄攥住了离仑的衣角——其实他也明白,叶冰瑶不是嫌他们闹,是怕他们硬撑着耗损灵力。
离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对叶冰瑶道:“姐姐放心,明天一早就变回来。正好,我也想看看安世的紫渊剑,上次见他练剑,总觉得还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那便再好不过。”叶冰瑶笑了,“你们变回来,我也能歇口气,喝杯茶,看看他们被你们盯着练剑时的怂样。”
魏长泽在一旁接话:“师父变回来,怕是第一个要罚温晁站桩,他昨日的马步晃了十七次。”
温若曦掩嘴笑:“我看薛洋也跑不了,他练剑时总偷偷往厨房瞟,心思全在吃的上。”
廊下的笑声漫开来,惊得檐下的鸽子扑棱棱飞起。叶冰瑶望着远处夕阳染红的山尖,手里的清茶渐渐凉了,心里却暖融融的。
她其实不是真的想歇着,只是看着他们俩维持孩童模样时的依赖,忽然想让他们也松快松快——毕竟,在这寒水寺里,他们不必总端着长辈的架子,不必记挂着江湖恩怨,偶尔做回被人护着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孩子们总要长大,他们这些长辈,终究要收起这份纵容,教会他们该有的担当。
“好啦,天色不早了。”叶冰瑶站起身,“小磊,带他们俩去歇着,明天一早,我要见两个‘正经人’。”
英磊笑着应下,伸手抱起朱厌,离仑则自己跳下石凳,牵着英磊的衣角跟着走,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叶冰瑶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练功场——那里的青石板上,还留着孩子们练剑的浅痕,像一串串等待被填满的故事。
她轻轻吁了口气,明天,该是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