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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玉殒之危,大巫决断

废骨窟内,死寂取代了之前的狂暴。那令人窒息的“蚀之主”威压散去,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岩壁被湮灭的空洞边缘,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萧玦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着那枚布满裂痕、灵光几乎彻底寂灭的玉佩。那点“冰晶白”已然黯淡到肉眼难辨,唯有他凭借与玉佩那丝微弱的灵魂联系,才能感知到其深处那缕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意识火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于无形。

他尝试着再次引动地脉生气,维系那“蕴灵”韵律,却发现毫无作用。玉佩的本源似乎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如同一个漏了的容器,再也无法承载和温养任何能量。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清弦……”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痛楚与无力。“咳咳……”不远处,巡夜者拄着骨刃,剧烈地咳嗽着,斗笠边缘渗出血迹,显然在刚才与巫祭长心腹的短暂交手中也受了伤。他看了一眼气息萎靡、怨毒地盯着萧玦却一时无力再战的巫祭长,又看向失魂落魄的萧玦和挣扎着爬起的墨羽,沙哑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

墨羽踉跄着走到萧玦身边,看到他手中那布满裂痕的玉佩,也是脸色一白,但他强忍着悲痛,低声道:“殿下,我们先离开这里!楚姑娘……未必没有希望,但留在此地,只会更危险!”

萧玦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他死死盯了一眼不远处瘫坐在地、眼神怨毒的巫祭长,强压下立刻将其格杀的冲动。他知道墨羽说得对,当务之急是保住玉佩中那缕微弱的火种,以及……他们自己的性命。巫祭长虽遭反噬,但其在寨中势力盘根错节,难保没有后手。

他小心翼翼地将裂痕遍布的玉佩贴身收好,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阵阵发寒。在巡夜者和墨羽的搀扶下,他强撑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对昏迷但生机已暂时稳定的采药人兄妹。

“带上他们。”萧玦声音低沉。

巡夜者点了点头,示意墨羽扶好萧玦,自己则上前,一手一个,将那对兄妹扛在肩上。三人不再理会身后巫祭长那毒蛇般的目光,迅速沿着来路退出废骨窟。

就在他们刚刚踏出废骨窟那污秽力场范围的瞬间,数道强大的气息便从不同方向急速掠来!以大巫祭为首,几位长老以及一队精锐的守陵人战士,已然将洞口团团围住!

显然,废骨窟内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尤其是“蚀之主”意志短暂降临带来的法则波动,早已惊动了整个寨子。

大巫祭的目光首先扫过狼狈不堪、明显带伤的萧玦三人和被救出的采药人兄妹,最后落在了洞口内部,那气息萎靡、试图挣扎着站起的巫祭长身上。他那深邃的眼眸中,瞬间凝结起前所未有的冰寒风暴!

“乌蟒!”大巫祭的声音不再苍老平淡,而是带着雷霆般的怒意与威严,直呼巫祭长之名,“你竟敢私通外邪,在圣山禁地行此亵渎之事!以活人献祭,接引邪神意志!你可知罪?!”

声浪如同实质,震得废骨窟入口的骸骨簌簌作响。

巫祭长乌蟒身体一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疯狂的怨毒取代。他嘶声道:“大巫祭!你休要听信这几个外人一面之词!是他们!是他们闯入禁地,破坏仪式,惊扰圣物,引来了未知存在的注视!我是在试图稳定圣物,驱逐外邪!”

他颠倒黑白的本事依旧娴熟,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稳定圣物?用活人献祭来稳定?”一位面容古板的长老厉声呵斥,他手中骨杖指向洞内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与邪异能量残留,“还有这浓郁的‘蚀’之气息!乌蟒,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另一位长老怒不可遏。

大巫祭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呵斥。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古老骨杖,杖端对准了乌蟒,一股浩瀚如山岳、纯净如初雪的磅礴意志轰然降临,笼罩全场!那是远比“誓言之火”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守陵人传承之力!

“以圣山之名,以先祖之魂为证!”大巫祭的声音如同神谕,回荡在每个人心头,“乌蟒,背叛誓言,勾结‘蚀’之邪力,亵渎圣山,罪无可赦!即刻起,剥夺其巫祭长之位,打入‘幽绝骨牢’,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大巫祭骨杖挥落!数道苍白色的锁链虚影自虚空中凝结,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乌蟒的四肢与躯干!那锁链上刻满了古老的封印符文,散发出禁锢一切的力量!

乌蟒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周身试图涌起黑紫色的邪异能量抵抗,但那能量在接触到苍白锁链的瞬间便如同冰雪消融!他整个人被锁链死死捆缚,扑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只有那双透过面具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萧玦,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诅咒。

“带走!”大巫祭冷冷下令。

立刻有两名气息沉凝的长老上前,如同提死狗般将乌蟒架起,向着寨子深处囚禁重犯的“幽绝骨牢”方向而去。

处理完乌蟒,大巫祭的目光这才再次转向萧玦。他的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你,随吾来。”大巫祭对萧玦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他又看了一眼巡夜者和墨羽,“你们先将这两人安置救治,随后也到圣殿来。”

说完,大巫祭不再多言,转身,在一众长老的簇拥下,向着寨子中央的圣殿走去。

萧玦看着大巫祭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怀中那冰冷裂开的玉佩,心中没有丝毫轻松。乌蟒虽被拿下,但“骨钥”隐患未除,楚清弦意识濒临消散,而大巫祭此刻单独召见,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对巡夜者和墨羽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圣殿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殿内,只有祭坛上那簇苍白色的“誓言之火”在静静燃烧。大巫祭背对着他,站在祭坛前,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萧玦心神剧震的问题:

“你怀中那缕即将消散的‘异世之魂’……与远古的‘源’,究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