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许耀林凝着眼前的少年们，眼底笑意划开，欣慰又赞许。
这两个孩子为了比赛，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拿来刷题，两个四年级学生，硬是靠着刻苦自学，把初中甚至高中的数学知识啃完了。
他们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真要认真算，条件方面更优越的反而是其他选手。
比如这次来参赛的一百多名选手里，有一半人来自宁市重点小学竞赛班。
所谓竞赛班，顾名思义，是学校开设的专门针对专业竞赛的学习训练班。
那些学生一直在接受专业训练，比起他们，靠自学冲上来的曾轩跟章乔，完全是草台班子。
所以，没有什么胜之不武，只有付出与应得。
许耀林伸手拍拍曾轩、章乔肩头，声音稍稍放低了些，“凤凰屯的蕴养确实能提升你们的天赋，可是孩子们，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任何人想要获得成功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哪怕天才，他的成功也必然是1%的天赋，加上99%的汗水。”
“如果你们在这场比赛里依旧能取得好成绩，那一定是你们该得的，你们付出的，不比其他选手少半分。”
曾轩、章乔浑身放松下来，咧出笑容，眼里迸出自信与坚定，“许爷爷，我们进考场了！”
“好，加油。”
少年转身，背影昂扬笔挺。
这次比赛场地设在省教育考试院里。
选手们离开后，留在场外等待的全是各地市重点小学领队老师。
徐海超赶过来的时候，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诶唷，来晚了，我还想鼓励鼓励两个孩子。”徐海超懊恼。
许耀林笑笑，半戏谑道，“幸亏你来晚了，要不两个孩子就真太惹眼了。”
闻言，徐海超愣了下，立刻意会。
他一出现，周围就有不少视线汇聚过来，都是知道他身份的带队老师。
要是他当真特地赶过来给两个孩子鼓励，对两个孩子来说反而不是好事，容易让人背后闲话，最后质疑比赛公平性。
可他不来不行啊。
上头给他打电话了，他不得过来跟许校长透个底么。
徐海超把许耀林拉过边，低声道，“我上头领导让我过来的，跟您老先透个底儿，上头对这次比赛非常重视，确切说，是对凤凰屯种子选手非常重视，等考试结束，上头会立刻把曾轩跟章乔的试卷提出来批改分数。”
许耀林没说话，心头震了又震。
他抬眸看向徐海超，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眼神。
所谓“上头”，是指京市。
许耀林压着激动，低声道，“我知道了。”
“那我先进去，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两人短短几句交谈，皆面色如常，只把说话音量放得很低，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应酬。
饶是这样，徐海超离开后，周围落在许耀林身上的探究与审视也没消停下来。
窃窃私语不断。
“那好像是桂市的领队？”
“应该是，今年桂市只有两个学生拿到省赛资格，那两个学生还不是市重点出来的。一个出自县小，一个出自村小。小城市，教育水平一年不如一年。”
“我瞧着徐处长跟他好像挺熟……他们悄悄说啥了？我接连三年带队参赛，从来没见徐处长主动跟人攀谈过。”
“管他呢，省赛公正就行，进了考场的，都是靠实力的。”
“那是。你们猜今年第一名花落谁家？”
“猜什么猜，哪年省赛第一不是宁市一小的？今年估计也不会例外。”
这些话断断续续传到许耀林耳里，老头面色如常。
凤凰屯在外名声很响，但是凤凰屯小学的名声却还不显。
好多地方甚至连凤凰屯建了小学都不知道。
这些他没必要多话。
另边厢，考场里。
负责主考的是教育厅王司长。
开考后，他从讲台上站起来，背着手，慢慢地在过道里踱步。
脚步刻意地放慢了，在其他参考学生身边稍作停留，最后，看似不经意地走到曾轩和章乔的座位旁边。
这两位座位相邻，正好是上头交代他重点关注的凤凰屯“种子选手”。
王司长没有靠俩孩子太近，站在稍后方借着视野优势先窥俩孩子笔下试卷。
这一窥就刹不住了。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
种子一号曾轩的草稿纸上，已经列出了一道复杂几何题的辅助线和推导公式，思路清晰，步骤简洁，直指核心。
而种子二号章乔，则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巧妙方法，解决一道涉及数论的难题，那解法，比标准答案还要精妙！
王司长在教育系统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
可眼前这两个孩子，带给他的震撼远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天才还要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考场上的大部分学生脸上已经显出如丧考妣之色，而曾轩跟章乔依旧在奋笔疾书，无比专注。
他们解题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王司长甚至其他监考老师，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
“叮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收卷，考场里的哀嚎声更多更嘈杂。
考生们走出考场时，几乎没一个人脸色好看。
除了曾轩跟章乔。
王司长一直在讲台上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考场，他才对收卷老师开口。
他手指往曾轩、章乔之前坐的位置点了点，“这两份卷子，我亲自来收。”
“另外，马上清空一间保密的阅卷室，把省里最好的几位数学老师都叫过来！我现在就要看这两份卷子！”
其余监考老师齐齐愣住。
这是要立刻批改那两份试卷？！
能在这里监考的老师都是有丰富应赛经验的，可像这样直接把试卷提取出来当即批改的事例，之前从未有过。
说明什么？
说明上头领导早在开考之前就已经作下了这个决定，王司长会开口，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曾轩，章乔，这两个学生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