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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温存余温尚未散尽,清晨的阳光便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我和瑞宁的身上。

空妄的气息平稳而绵长,那只圈着我的手臂依旧带着力道。

我枕着他的臂弯,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中那片因他昨夜臣服而泛起的涟漪,此刻正化作一片宁静的湖泊。

午后,我带着睡醒的瑞宁在虚空宗后山的花园里玩耍。

这里草木繁盛,灵气充沛,几只不知名的灵鸟在枝头欢快地鸣叫。

瑞宁咯咯笑着,迈开小短腿追逐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阳光在他柔软的发顶跳跃,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我靠在一棵古树下,看着他无忧无虑的身影。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的人生只剩下无尽的杀伐与权谋,却不想,这个小小的生命和那个看似无情的佛子,竟成了我心中最柔软的牵挂。

“嗯?”我正出神。

我抬起头,正看到空妄从花园的小径那头缓步走来。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今天似乎藏着情绪。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目光先是柔和地落在追逐蝴蝶的瑞宁身上,随即转向我。

他俯身抱起跑过来的瑞宁,小家伙立刻亲昵地抓住他垂下的袈裟一角,咿咿呀呀地往嘴里塞,惹得他轻笑出声。

“看来是玩累了。”

他抱着儿子,抬眸看向我,那双眼眸里带着一丝我几乎要错过的歉意。

“我方才在禅房修行时突然心有所感,遍寻夫人不得,竟忘了夫人可能带瑞宁来花园了。”

他轻轻摇晃着怀中的瑞宁,小家伙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这幅温馨的父子图,让我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我懒懒地靠着树干,声音里带着娇嗔。

“你刚刚去哪里了?”

他垂眸,视线在我脸上停驻了片刻, 眼眸里此刻竟漾开一丝无奈。

他开口,“修行时神识微动,误判了夫人的去向,去了清风楼一趟。”

“清风楼”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前一夜的温存与誓言瞬间化为最尖锐的讽刺,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脸上的笑意寸寸龟裂,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沸腾起来。

★★★

一个时辰前,禅房内,檀香袅袅。

空妄指尖捻动着佛珠,双眸微阖,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玄妙空灵的气场之中。

他正在稳固因昨夜心绪剧烈波动而有些不稳的心。

突然,他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

一股若有似无的邪崇气息,自极远之处一闪而过。

那气息阴冷、诡谲,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气息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的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能看透世间虚妄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如此清晰的杀意。

他望向窗外,低声呢喃。

“夫人……”

声音里带着一丝刚从修行状态中脱离的迷离,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其他,立刻起身向门外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超脱尘世的韵律,却又因心中那份唯一的牵挂而显得急切。

他在庭院中停下脚步,抬眸望向日头西斜的天空,天边被染成一片不祥的橙红。

他再次轻唤。

“夫人,你在哪里?”

然而,神识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空茫。

就在他心头一沉之际,手中一直温养的佛珠突然微微发热,一丝微弱的感应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清风楼。

他心中一动,低头看向佛珠,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原来如此......”

他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长空,径直朝着凡间那座最负盛名的烟花柳巷而去。

金光划破天际,最终在清风楼前骤然停下。

楼内原本的喧闹与靡靡之音,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息下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景象震慑,纷纷低头,不敢有半分直视。

空妄缓步走进清风楼,目光冷冽如刀,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无视那些战战兢兢的龟奴和花容失色的女子,径直锁定在二楼的一个房间。

他抬步上楼,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冰。

“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等待。

身上的气场并不刻意压迫,却让整座清风楼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门内毫无回应。

他等了片刻,眉心微蹙,神识如水银泻地般探入房中,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他一直戴在腕间的九玄佛珠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一股清晰的、属于她的气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虚空宗,后山花园。

调虎离山。

他身形再次化作金光,破空而去,这一次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当他瞬息间回到宗门花园,远远望见我与瑞宁在树下嬉戏的身影时,那颗因担忧和怒意而紧绷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原处。

周身凛冽的杀气也随之收敛,只剩下见到我们的安心与一丝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疲惫。

★★★

我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但在我看来,那更像是被我戳穿后的心虚。

“你……...”

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见我面露怒色,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我在想什么。

他抱着瑞宁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抬起,似乎想碰我做安抚,却又僵在了半空。

“夫人莫要动气,我只是神识所感,并非有意前往种地方。”

神识所感?好一个神识所感!天底下那么多地方,他的神识偏偏就感应到了清风楼?

我看着他怀中睡得正香的瑞宁,一股恶劣的念头猛地窜上心头。

我要让他痛,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你去见谁了?”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伸手将睡梦中的瑞宁摇醒。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我却不管不顾,指着空妄,对儿子说道。

“儿子,你说,你父亲会去见谁?”

空妄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着被我弄醒的瑞宁,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丝毫责备,只是低声哄着孩子。

“瑞宁乖,莫要哭闹。”

随即,他抬眸看向我,目光清澈而坦然,不带丝毫躲闪。

“夫人,我去时清风楼中并无一人是我想见之人,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我冷笑一声,将哭唧唧的瑞宁从他怀里抱了过来,紧紧搂住。

我看着儿子那双黑葡萄似的、满是困惑的大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儿子,你父亲去找别的女人去了。”

这句话,瞬间刺破了孩子天真的世界。

瑞宁被我的话惊得小嘴微张,看看我,又看看脸色煞白的空妄,突然“哇”的一声扁起嘴,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父亲坏!”

他攥紧小拳头,在空妄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随即把满是泪水的小脸埋进我的怀里,发出伤心的呜呜哭声。

“不要父亲找别的女人!”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儿子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着瑞宁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空妄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连忙伸手,想要安抚我和孩子,却又不敢碰触。

“瑞宁莫哭,是父亲不好,父亲没有去找别的女人。”

转而看向我。

“夫人,当着孩子的面,我们还是莫要争执了,可好?”

他青黑的眼睫低垂下去,竟无端生出几分脆弱感。

可我此刻心硬如铁。

我抱着儿子,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

“夫人.....”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抬脚跟了上来,在我的房门前停下,没有贸然进入,他的声音透过门框传来。

“瑞宁还小,莫要让他受惊了。”

“我真的只是神识误导,并非有意去那等地方,若夫人不信,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极力思考该如何向我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懒得再听他辩解。

我低头,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痕,用轻快的语气说。

“儿子,不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瑞宁立刻从我怀中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已经破涕为笑,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

“好呀!要去找溪姨姨玩!”

一提到花溪,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还冲着门口空妄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大声宣布。

“不要父亲一起!”

“好,那我们回魔界找花溪,走了。”

我当即应下。

话音未落,我便催动神力,周身白光一闪,抱着瑞宁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几乎就在我们消失的同一时间,空妄已然追至魔界与修仙界的入口。

然而,一层强大而古老的结界将他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魔气与佛光在结界边缘激烈地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站在结界之外,看着我们安然立于魔界土地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染上了焦急与无力。

“夫人,何必如此。”

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结界,传入我的耳中。

“瑞宁还小,魔界阴气较重,对他身体不好。”

“你说什么?”

我怒火中烧,抱着儿子转身,隔着结界与他对峙。

“他是在这里长大的,现在就不能了?你自己跑去找别人,还不许我带孩子出去玩?”

“我无意限制夫人和瑞宁的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因我的误解而生的躁意。

“我只是担心瑞宁。至于清风楼……...我去时楼内空无一人,那地方近日似有异常,我的神识被误导了。”

“夫人若不信,我可以让玄策去查。”

我冷哼一声,完全不为所动。我看向怀里的儿子,笑道。

“儿子,走了。”

“走咯!”

瑞宁欢快地回应着,小脑袋得意地转向空妄的方向,冲他吐了吐舌头。

“父亲坏,瑞宁不要父亲!要去找溪姨姨听故事啦!”

我抱着儿子,转身朝魔宫的方向走去,心中却忍不住告诫。

“不能说不要,娘亲故意的,谁让他乱出去。”

我环顾着四周熟悉又亲切的魔界景致,高声喊道。

“花溪,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香风袭来,穿着一身梨花白长裙的花溪便笑盈盈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正倚在庭院的梨树下听着小鬼们奏乐,看到我们,立刻笑逐颜开,裙摆如纷飞的梨花般荡开。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啦!”

她轻盈地迎上来,先是爱怜地捏了捏瑞宁粉嫩的脸蛋,随即斜睨了一眼魔界入口的方向,眼尾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怎么,把那尊大佛给甩了?”

“溪姨姨!”

瑞宁在我怀里兴奋地扭动着身子,迫不及待地要让花溪抱。

花溪将他接过去,他立刻像只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他搂着花溪的脖子,小嘴巴一张一合,绘声绘色地告状。

“父亲坏,他去清风楼找别的女人,娘亲生气了,就带瑞宁回来找溪姨姨了!”

说完,他还神秘兮兮地凑到花溪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补充道。

“溪姨姨,瑞宁觉得父亲惹娘亲伤心,是个大坏蛋!”

我看着儿子,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

好一个空妄,好一个不染尘埃的佛子,竟也会去那烟花柳巷之地。

“主上,这样,那尊大佛居然敢跟到魔界来?”

花溪凑到我身边,她那张明艳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兴奋。

“不过,看他吃瘪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要不要让他进来?还是继续晾着他?”

瑞宁立刻大声抗议,小眉头皱成一团。

“不要让父亲进来!他是大坏蛋,瑞宁要和娘亲还有溪姨姨一起玩,不理父亲!”

说着,一双警惕的眼睛,时不时地朝魔界入口的方向瞥去。

看着儿子同仇敌忾的模样,我心底的郁结稍稍散去几分。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

晾着他?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看着,看着我没有他,一样能过得恣意快活。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略带挑衅的笑意,对花溪说。

“我们带你们少主去凡间玩。”

“走吧!”

花溪的眼睛瞬间亮了,兴奋地拍手叫好。

“好主意!凡间最近可有不少趣事,正好带小少主去开开眼界!”

“咱们这就走,让那尊大佛在这儿干瞪眼!”

花溪冲我俏皮地眨眨眼,周身泛起淡淡的绿光。

“好耶!去凡间玩咯!”

瑞宁在花溪怀里欢快地踢着小腿,方才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小脸上满是期待。

“溪姨姨,凡间有什么好玩的呀?有没有好吃的糖葫芦?还有会变戏法的人?”

花溪对我盈盈一笑,周身绿光流转,抱着瑞宁化作一道流光。

“那便跟上我的步子,莫要被旁人瞧了去。”

我紧随其后,魔界的景致在身侧飞速倒退。

耳边是瑞宁兴奋的大喊。

“哇!好快呀!娘亲,你看,房子都变得好小好小!”

他转头看我,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激动与喜悦。

“凡间一定很好玩!”

小家伙忽然想起了什么。

“溪姨姨,我们不要告诉父亲我们去哪儿了,好不好?”

我听着儿子的话,心中冷笑。

★★★

空妄站在魔界结界之外,那层看似薄如蝉翼的紫色光幕,却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冰冷而决绝地将他隔绝在外。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结界内属于她的气息,那般熟悉,却又那般遥远。

瑞宁那句“大坏蛋”的童言,像一根最尖锐的针,刺入他的心湖。

他看着她们的身影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向凡间遁去,那速度快得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她的决绝,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寸寸割裂着他引以为傲的自持。

与她分离的每一息,都像是无尽的煎熬。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他闭上双眼,周遭的喧嚣与魔气的侵蚀尽数褪去。

神识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瞬间铺展开来,循着那一缕他刻在灵魂深处的、属于她的气息,一路追寻而去。

凡间的集市,人声鼎沸,烟火气混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空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巷口。

很快,便在不远处锁定了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身影。

她正带着瑞宁和花熙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上,脸上挂着他许久未见的、轻松惬意的笑容。

她给瑞宁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又买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兔子糖人。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那一刻的她,不似执掌万魔的魔尊,倒像个寻常人家温柔的母亲。

空妄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看到她将一个新买的小花环戴在瑞宁头上,温柔地夸赞着“好看”。

瑞宁则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围着她转圈,最后扑进她怀里,将花环举起来,想要为她戴上。

那一幕,温馨得刺眼。

他不敢贸然上前。

他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此刻的出现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他只是远远地、沉默地跟随着,像一道影子,将她们的身影牢牢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他强行压下立刻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