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那句“举盟哀悼”，如同最后的审判，为叶凡的“死亡”盖棺定论。
声音落下，他周身那仿佛能支撑宇宙的磅礴气息，竟肉眼可见地衰减了数分，挺拔如松的背影也微微佝偻了一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只剩下玉石般的苍白与冰冷。
这位算无遗策、执掌星盟的盟主，此刻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符合“丧徒”身份的……脆弱与死寂。
“盟主！”
“师尊！”
苏妙锦与几位核心弟子悲呼上前，想要搀扶。
李默然轻轻抬手，阻止了他们。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坐回主位，闭上双眼，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沉入了无边的悲痛与沉寂之中。
他不需要表演，只需将计就计，将内心那份因将弟子置于绝境而产生的真实愧疚与压力，真实地流露出来。这，就是最好的伪装。
而效果，立竿见影。
殿内原本还有些许怀疑的长老们，见到盟主如此情状，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的悲愤与对入侵者的刻骨仇恨。
“为少主报仇！”
“跟那些杂碎拼了！”
群情激愤，战意沸腾。星盟的凝聚力，因叶凡的“牺牲”和李默然的“悲痛”，反而被激发到了顶点。
穹顶之外。
虚无教团与星锢盟自然也“看”到了叶凡气息的彻底湮灭，也“感受”到了李默然那瞬间衰颓的气息和星盟内部弥漫的悲愤。
“目标确认清除。混沌污染源已消失。”虚无教团的指挥官发出冰冷的确认信息。
星锢盟的镇星堡内，盟主通过流光宗主最后传来的、关于李默然“悲痛”的画面，也基本确信了计划成功。
“李默然，失去混沌体，看你还拿什么来对抗未来的无量劫！”星锢盟主冷笑，“传令，暂时后撤，监视星盟动向。让他们先和虚无教团那群疯子互相消耗。”
两大强敌，在达成“清除混沌体”这一主要目标后，原本紧密的“同盟”关系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虚无教团想要继续净化“不洁”的星盟，而星锢盟则更倾向于坐山观虎斗。
李默然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敌人内部的分化，已自然形成。
与此同时，星盟深处，星源古树。
那一点承载着叶凡全部生命本源与意识的“真灵”，如同归巢的雏鸟，悄无声息地没入古树最为核心、最为古老的一根枝干中。
这里，并非物质的实体，而是一片由纯粹的生命源能与混沌气息构成的意识空间。
叶凡的“身体”在其中缓缓重塑，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无垠的翠绿色光海之中，周围流淌着比外界浓郁精纯千百倍的混沌气息，温柔地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本源。
“这里是……”
“古树核心，亦是混沌祖地在此界的‘坐标’与‘入口’。”一个苍老、慈祥，仿佛与宇宙同寿的意念，直接在他心中响起。
是星源古树的树灵！
“师尊他……”叶凡急切地想知道外界情况。
“默然无恙，棋局依计而行。”树灵的意念带着赞许，“孩子，你做得很好。现在，静心凝神。你师尊为你争取的时间有限，你必须在此处，完成混沌体的二次觉醒，真正推开祖地之门，方能执掌本源，应对接下来的真正风暴。”
随着树灵话语，周围的翠绿色光海中，开始浮现出无数枚由最原始混沌气息凝聚而成的古老符文，如同星辰般环绕着叶凡，阐述着宇宙诞生之初的奥秘。
叶凡压下心中所有杂念，盘膝虚坐，全力感悟。他知道，师尊为他铺好了路，甚至替他承受了最大的压力，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用“死亡”换来的机会，……蜕变！
大殿之内。
闭目沉寂了许久的李默然，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中，之前的悲痛与脆弱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星空更幽深、比寒冰更冷冽的决意。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群情激愤的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重塑乾坤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
“哀悼，到此为止。”
“叶凡的牺牲，不是为了让我们沉浸在悲痛之中。”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大殿穹顶之外，立于虚空，直面远方虎视眈眈的两大强敌残余势力。衣袍在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周身气息虽不复全盛，但那属于执棋者的绝对意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传我最终号令——”
“星盟所有战力，全面反击！”
“目标：虚无教团先锋舰队。”
“至于星锢盟……”李默然的目光遥遥锁定那正在后撤的镇星堡虚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寒刺骨的弧度，
“放他们走。”
“顺便，替我带句话给他们的盟主——”
“多谢诸位，替我徒儿‘送行’。此情，我李默然，以及未来的混沌之主……”
“必当‘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