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双闭上眼,大喊出声。喊完这一句,她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无忌愣了一下。
随即,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在凉亭里炸响。
“哈哈哈哈!搞了半天,你是被尿憋的?”
叶无忌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陆无双道:“我说陆姑娘,你也真是个人才。人有三急,这你也忍得住?”
“你闭嘴!”陆无双羞愤欲死,若是有刀在手,她真想砍了这个混蛋,“还不都怪你!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么!”
“好好好,怪我,怪我。是贫道的不是。”
叶无忌强忍住笑,摆了摆手,“既然内急,那还不快去?这荒郊野岭的,四下无人,处处皆是清净地。”
陆无双贝齿紧咬下唇,却立在原地,分毫未动。
她环顾四周。此地虽是山野,但这凉亭正建在官道之侧,眼下虽空无一人,却难保须臾之间,不会有行商客旅打马而过。
更何况……
她看了一眼叶无忌,眼神里满是戒备。
“贫道脸上有花不成?”叶无忌被她这眼神看得好笑,“陆姑娘莫非是怕我偷窥?贫道虽非柳下惠,却也自问是个方外之人,还没下作到要去瞧人小解的地步。”
陆无双咬了咬嘴唇,显然还是不放心。
她这腿脚不便,蹲起极难,若是被人撞见,那真是没脸活了。
“你……你替我把风。”她终是熬不住,憋出这一句。
“什么?”叶无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贫道为你望风?陆姑娘,你这使唤人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你守不守?”陆无双急了,带着哭腔,“你不守,我就……我就告诉全天下武林同道,说你全真教叶无忌偷看女人上茅房!”
又是这一招。
叶无忌无奈地摇摇头。
“行行行,怕了你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凉亭外的那片密林,“去吧去吧,那片林子密实。贫道就在这站着,若是有人来,保管让他有来无回。若是只苍蝇飞过去,贫道也给它分出公母来。”
听到这话,陆无双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这贼道士行事乖张,嘴上从不饶人,可不知为何,他一旦应承下来的事,便让人觉得格外踏实。
“不许偷看!否则……否则我挖了你眼珠子!”
她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这才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没入了凉亭后那片密林之中。
叶无忌背负双手,静立道旁。听着身后草木窸窣之声渐行渐远,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林中幽暗,光影斑驳。
陆无双找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费力地解开腰带。
因为左腿无法弯曲受力,她只能单手扶着树干,姿势极其别扭地半蹲下来。
叶无忌听着身后隐约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昨晚那个拥抱,那紧致的触感,还有……
“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强行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为了掩饰尴尬,也为了让里面那位安心,他索性吹起了口哨。
灌木丛里。
陆无双蹲在草丛中,听着外面传来的口哨声,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股憋闷已久的浊气排出体外,她整个人都觉轻快了三分。
只是……
随着那阵舒爽过后,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变得分外鲜明起来。
疼。
火辣辣的疼。
不是左腿钝痛,而是屁股上的刺痛。
尤其是蹲下的时候,衣料绷紧,那种摩擦感更是让她忍不住皱眉。
“难道是昨晚摔下驴背时磕到了石头?”
陆无双心里犯嘀咕。
她强忍痛楚,缓缓站直身子,却并未急着将罗裤提上。
此处草木繁盛,遮蔽得严严实实,林外那道士的口哨声连绵不绝,显然并无异动。
她咬了咬银牙,强忍着羞意,费力地扭过身子,朝自己身后瞧去。
这一看不要紧,陆无双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那白皙圆润的半边臀瓣上,此刻竟然赫然印着一个通红的大手印!
那掌印五指分明,轮廓清晰,甚至连指节的纹路都能隐约看清。
红得刺眼。
在这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透着一股子凌虐后的凄艳。
这哪里是磕的?
这分明是……是被人一巴掌打出来的!
昨晚……
梦里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还有……自己那只突然覆上来的大手,那种粗糙的触感!
当时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屁股上一麻,随后便是一阵酥酥痒痒的热流。
原来……原来那不是梦!
“叶、无、忌!”
陆无双只觉一股血气直冲顶门。
这天杀的贼道!淫贼!
他竟然……竟然趁自己睡着了,打自己的屁股?
而且下手如此之重!
她一双玉手抖得不成样子,慌乱地将衣裤提好,系紧腰带。
那火辣辣的痛感却如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昨夜所遭受的奇耻大辱。
陆无双扶着树干,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强逼自己冷静。
这掌印虽是羞人,但……但终究未曾失了清白。
比起这几年的遭遇,被……被打了一下屁股,似乎……似乎也并非那般难以忍受?
这念头刚一冒出,陆无双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无双啊陆无双,你怎能如此下贱!被人这般轻薄,竟还替他寻起借口来!”
她在心中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可当那股灼痛感再度传来时,她心底除了羞愤,竟还无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异样的酥麻。
那只手掌的温度,仿佛还烙在肌肤之上,烫得惊人。
“陆姑娘,可是腿蹲麻了?再不出来,贫道可要进去捞人了啊!”
林外,叶无忌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
陆无双浑身一激灵。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将匕首插回靴筒,又仔细整理了一番微乱的衣衫。
“催什么催!催命不成!”
她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当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林子时,叶无忌正靠在凉亭柱子上,嘴里叼着那根狗尾巴草,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哟,陆女侠此番出来,面色红润,神完气足,看来是通体舒泰了?”
陆无双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下意识地在他那只右手上扫过。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就是这只手!
她只觉翘臀上的掌印又开始发烫了。
“看什么?”叶无忌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前个,举起右手,在眼前晃了晃,“贫道这手相可是大富大贵之相,怎么,陆姑娘还会看相?”
“我看你是个夭寿的短命相!”
陆无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再不看他,径直走到那头黑驴旁,忍着痛,费力地翻身上去。
“走!去驻马店!”
她用力一夹驴腹,黑驴吃痛,迈开蹄子向前走去。
叶无忌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这丫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解个手回来火气这么大?
难道是尿裤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