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中央,那座墨蓝色王座基座越来越近。
那上面的暗金色裂痕光芒明灭得也越来越急促,仿佛某种沉睡的机制被这前所未有的“闯入方式”逐渐激活。
终于,在又击溃一波从正前方冰墓中涌出的寒冰骑士虚影后,他们冲出了最密集的墓群区域,踏上了一片相对开阔,冰墓也相对稀少的环形地带。
环形地带的中央,便是那座巍峨、沉寂、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威严气息的墨蓝色王座基座。
而到了这里,冰原地面流淌的幽光能量流,不再混乱攻击,而是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以清晰的脉络,汇入王座基座下方。
基座表面那些暗金色的裂痕,此刻光芒流淌,如同呼吸,与整个冰原的能量脉动完全同步。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从那王座基座之中,弥漫而出,浩瀚、古老、苍茫!
远比冰巨人、人形兽乃至所有冰墓残响加起来都要的意志还还要浩瀚无数倍,便如同缓缓苏醒的太古巨神。
那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俯瞰万物兴衰的……“存在”感。
任坚停下脚步,身后众人也气喘吁吁地停下,维持着脆弱的阵型,警惕地望向那近在咫尺的“源头”。
他的左臂伤口,此刻灼痛无比,似乎正在逃避和对抗从王座基座上传来的那种威压和胁迫。
此时,意识海中的昊天塔,塔身光芒炽烈到了极点,传递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悸动,甚至,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
任坚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几乎冻结他的肺腑。他知道,最终的答案,或者说,决定他们生死与命运的“审判”,就在眼前。
他缓缓上前一步,独自面对那无形的、浩瀚的意志,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环形地带中响起:
“我们……来了。”
任坚的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浩瀚冰冷的意志场中,激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无形的意志并未回应,只是如果一道目光“注视”着他们。
这注视不带情感,却带着足以冻结意念的重量,仿佛要将他们的存在从里到外,从过去到未来都彻底解析一遍。
压力骤增!
环形地带内,连空气都似乎凝固成了比钢铁更坚硬的实体,细密的冰晶凭空凝结,却又违反重力地悬浮在半空,折射着王座基座上流淌的暗金光芒。
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像被嵌进了透明的琥珀,连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异常艰难,体内的非凡之力运转更是滞涩不堪。
“这……就是……”魏无极牙关打颤,并非恐惧,而是身体在本能地对抗这种无处不在的规则压制。
白芷脸色苍白如纸,她的「时间」感知在这里几乎失效,仿佛时间本身都向那王座基座臣服。
阿赤的空间感知同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周围的空间不再是可操控的“介质”,而变成了铁板一块。
徐乐的「生机」光环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仿佛这片区域在排斥一切“生命”的概念。
沈惊鸿紧抿着唇,「除祸」传来的反馈是一片无边无际,却又异常“纯净”的“寂灭”与“终焉”之意,让她无从下手。
李无敌和陈压星身上凝聚的力量几乎要被压回体内,尚义的火苗缩小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
唯有任坚,还能勉强站立,甚至踏前了那一步。
他左臂伤口的灼痛与抗拒,意识海中昊天塔的悸动与悲伤,与他自身顽强的意志和新生的雷霆之力,以及「繁衍」带来的对规则变化的独特适应性,共同构成了对抗这股浩瀚意志的微弱支点。
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缓慢,意念仿佛要被那冰冷的“存在感”同化,甚至冻结。
就在这时——
嗡!
王座基座上,那些流淌的暗金色裂痕,光芒骤然一盛,在任坚面前的虚空中,投射出了一幅清晰的的画面。
画面中的镜像,并不是这片冰原,而是一片生机勃勃却又笼罩在无尽战火与混乱中的古老大地。
天空破碎,星辰陨落,巨大的身影在厮杀,规则在崩坏与重组。无数强大的存在(其中一些的轮廓,与冰壁浮雕和人形兽隐隐相似)在哀嚎、在抗争、在……被转化。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里面夹杂混合了秩序与混沌、创造与毁灭的暗金色光芒。
在这种力量下,无数的存在,他们的身躯化为冰雕(如同外面的冰墓),或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投入大地深处。
有的则惨叫着,灵魂与规则被抽离、粉碎,融入那暗金色的光芒之中;还有极少数的,则在痛苦挣扎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异,身上长出了类似任坚左臂伤口处的暗金纹路,气息变得混乱而强大,却又失去了自我,如同傀儡般冲向其他未被转化的存在……
而在画面的中央,天穹的最高处,隐约矗立着一道黑色的虚影——他的掌中托着一座塔!那塔,与任坚意念中的那座昊天塔,有着八九分相像。
只是这虚影手中的塔,更加宏伟,更加完整,散发着统御诸天、镇压万界的无上威严。暗金色的光芒,似乎正是从这座塔中流出,或者说,这座塔正在吸收和转化着这片战场的一切——能量、物质、灵魂、乃至规则本身!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那座塔的虚影,以及塔下一道模糊的、手持某种权柄、仿佛在主持这场“转化”与“收割”的伟岸身影上。
随即,画面崩碎,化作无数光点,重新汇入王座基座的裂痕中。
与此同时,一段艰涩、古老、却直接烙印在任坚意识深处的信息流,伴随着那浩瀚的意志,缓缓涌来:
“……判决……执行……终末归墟……秩序重塑之基……”
“……叛逆者……契约背弃者……皆入此门……”
“……汝身负‘原初之契’烙印……与‘裁决之塔’共鸣……亦为‘判决’执行之候选……亦为……需被净化之‘错误’……”
信息流断续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