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女仆军团中，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拆骨头炖汤？
抽灵魂当棒棒糖？
龙灵儿握着龙枪的手，紧了紧。她抬起头，金色的龙瞳中，燃烧着昂扬的战意。作为团队的最高战力，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主人拿下这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这不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是对那些高坐于王座之上的旧神们，最直接的挑衅。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请战，一个粉色的身影，已经“嗖”地一下，从吴良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莉莉丝的！是莉莉丝的！”
小魅魔的嘴里还叼着半截棒棒糖，口齿不清地叫嚷着，一双水汪汪的粉色大眼睛里，闪烁着看到心爱玩具时，那种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她指着那头从地底爬起、光是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白金阶强者肝胆俱裂的亡灵泰坦，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好大！好丑！好多的怨念！莉莉丝要把它的灵魂抽出来，做成最大最大、全世界最好吃的棒棒糖！送给主人！”
说着，她还回头，对着吴良露出了一个甜得发腻的、邀功似的笑容。
龙灵儿看着这个上蹿下跳的小祖宗，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她很想一枪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魅魔给捅到一边去，然后自己上去，用最纯粹、最暴力的龙枪，将那头骨头架子，轰成漫天碎渣。
但她知道，她不能。
因为，主人的目光，正饶有兴致地，落在了莉莉丝的身上。
“哦？”吴良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莉莉丝的提议，“听起来，好像比炖汤要有创意一点。”
他转头，看向一脸“我很强，快选我”表情的龙灵儿，又看了看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莉莉丝，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这样吧。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上。”
此言一出，全场石化。
龙灵儿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石头剪刀布？
让她，堂堂龙族公主，黄金龙王之女，跟一个小魅魔，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方式，来决定一头圣域巅峰亡灵泰坦的归属权？
这简直……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屈辱！
而莉莉丝，则是眼睛一亮，她迅速扔掉嘴里的棒棒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兴高采烈地喊道：“好呀好呀！莉莉丝最会玩石头剪刀布了！”
“我反对！”龙灵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反对无效。”吴良一句话，就堵死了她的所有抗议。他捏着莉莉丝的小脸蛋，笑嘻嘻地说道：“少数服从多数，我们这里，想看莉莉丝表演的人，比较多。”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回头问了一圈。
菲欧娜、杰西卡、柳清霜等人，看着龙灵儿那张黑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都强忍着笑意，拼命地点着头。
开玩笑，能看到高傲的龙族公主吃瘪，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你……”龙灵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得意洋洋的小魅魔，在一片“加油”声中，蹦蹦跳跳地，走向了战场。
王座之上，那些旧神们，也从最初的暴怒中，恢复了一丝冷静。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走向亡灵泰坦的、看起来弱小无害的粉发女孩，意志之海中，充满了不解与轻蔑。
这就是“病毒”吴良的应对方式？
派出一个连圣域都不到的小恶魔？
这是在……羞辱他们吗？
“愚蠢的蝼蚁，你将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那个燃烧着毁灭烈焰的旧神，发出了沉闷的意志。
随着它的宣告，那头亡灵泰坦，动了。
它那庞大如山脉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抬起了那只完全由惨白色骸骨构成的巨大利爪，向着那个渺小得如同虫豸般的身影，狠狠拍下！
利爪未至，那股由无尽怨念与死亡法则汇聚而成的恐怖劲风，已经将暗金色的地面，刮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面对这足以一击拍碎一座城市的恐怖攻击，莉莉丝非但没有闪躲，反而还兴奋地，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久违的朋友。
“来呀来呀，让莉莉丝看看，你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天真而又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混乱与扭曲的精神波动，以莉莉丝为中心，骤然扩散！
这不是能量，不是法则，而是一种更纯粹、更原始的，源自于王级魅魔本源的——【情绪瘟疫】！
那只即将落下的巨大骨爪，在距离莉莉丝头顶不到十米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
亡灵泰坦那两个燃烧着审判烈焰的眼眶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迷茫。
紧接着，让所有旧神都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亡灵泰坦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它猛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啪！”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整个竞技场。它那坚硬的、由无数怨魂头骨构成的下颚，竟被自己一巴掌，给扇得粉碎。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它仿佛疯了一般，开始疯狂地攻击自己。
它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将那一根根堪比城墙的肋骨，砸得根根断裂。
它用利爪，撕扯着自己的身躯，将一块块缠绕着怨念的骨骸，硬生生从身上剥离。
那两个燃烧着审判烈焰的眼眶，此刻，早已被一种粉色的、充满了孩童涂鸦风格的诡异光芒所取代。
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一个个龇牙咧嘴的鬼脸，甚至，还有几只正在吐舌头的小猪，在它的眼眶里，欢快地游动着。
它那由无尽怨念构成的、狂暴而又强大的灵魂核心，在莉莉丝的【情绪瘟疫】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三岁的孩童。
莉莉丝，将它灵魂中最深沉的“自我毁灭”倾向，无限地放大，并转化成了一场滑稽而又血腥的“自残秀”。
竞技场的看台上，一片死寂。
龙灵儿张着嘴，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看着那个正在疯狂“拆”自己的亡灵泰坦，又看了看那个正叉着腰，咯咯直笑的小魅魔，感觉自己对“战斗”的理解，被彻底颠覆了。
这……也叫战斗？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惨无人道的“精神虐待”！
“干得不错。”吴良懒洋洋地鼓了鼓掌，然后转头，对着身旁那三位已经彻底傻掉的“后勤女仆”，笑着说道：“看到了吗？这就叫专业对口。以后你们写工作报告的时候，可以借鉴一下。”
安达利尔和贝拉，已经麻木了。
只有小秩，还在忠实地记录着：“记录：目标莉莉丝，使用了‘魅惑’、‘精神污染’、‘自我认知障碍诱导’等复合型战术，在未造成任何物理接触的情况下，使敌方单位，进入‘自我解体’程序。评估：该战术效率极高，能量消耗极低，具备大规模推广的价值。”
王座之上，旧神们的意志之海，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是什么力量？！它直接绕过了法则，污染了‘冠军’的灵魂核心！”
“是混沌！是纯粹的、不可名状的混沌！这个‘病毒’，他竟然能掌控这种力量！”
“该死！快切断‘冠军’的灵魂链接！它快要把自己拆光了！”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旧神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抢救他们的“前菜”时。
莉莉丝，已经玩腻了。
她撅着小嘴，似乎对这个“玩具”这么快就坏掉，感到有些不满。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对着那头已经把自己拆得七零八落的亡灵泰坦，遥遥一握。
“灵魂，抽取！”
伴随着她那稚嫩的宣告，一道虚幻的、巨大的、由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组成的黑色灵魂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从亡灵泰坦那破碎的残骸中，抽离了出来。
那灵魂体，在半空中，发出了无声的、凄厉的咆哮，散发出的恐怖怨念，甚至让竞技场上方的混沌虚空，都出现了一丝丝扭曲。
然而，莉莉丝只是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那团巨大的灵魂体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嗯……是怨念味的，有点苦，还有点涩。不过，加点草莓酱，应该会好吃很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凭空变出了一根比她人还高的、五彩斑斓的巨大棒棒糖。
然后，在所有旧神那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她将那团堪比圣域巅峰的、由无尽怨念构成的恐怖灵魂，像一团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了那根巨大的棒棒糖上。
最终，那团狂暴的灵魂，变成了一颗点缀在棒棒糖顶端的、黑色的、看起来q弹爽滑的“果冻”。
莉莉丝满意地，举着自己的“战利品”，献宝似的，跑回到了吴良的面前。
“主人！主人！你看！莉莉丝做好了！全世界最大、最好吃的灵魂棒棒糖！莉莉丝只给你一个人吃！”
吴良看着那根还在微微颤抖的“灵魂棒棒糖”，又看了看莉莉丝那张沾满了口水和期待的小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后宫里，好像混进来了什么了不得的、需要被送去电疗的玩意儿。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座之上，那个代表着“秩序”的旧神，终于，发出了夹杂着无尽怒火与一丝丝惊恐的意志。
“够了！”
“无知的凡人，你以为，这就是竞技场的全部吗？”
“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神，真正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