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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断痕 > 第82章 东海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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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岳峰下来时,秋意已染透山林。陈砚背着两柄剑——青萍剑斜挎在肩,玉质剑身映着流云;那柄蜕去锈迹的铁剑则握在手中,莹白的剑脊上不知何时多了层细密的水纹,像是被东海的潮声浸润过。

“还有三日就是大潮,”林梢展开从望岳峰茶馆讨来的海图,指尖点在一处海湾,“渔翁说,‘听潮湾’的大潮最奇,能漫过礁石三尺,退潮后沙滩上会留下五彩的贝壳,还有被浪冲上来的深海珠。”她抬头看向陈砚,眼里闪着期待,“咱们去那里等日出好不好?”

陈砚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铁剑的水纹,体内的金光随着海图上的潮汐线轻轻波动。他能“听”到很远的地方,有海浪撞击礁石的轰鸣,那声音里裹着咸涩的风,还有某种……熟悉的剑鸣。

“好。”他收起铁剑,剑鞘敲击着腰间的星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正好看看,这海底下藏着什么。”

听潮湾的沙滩是月牙形的,沙粒白得像碎玉。他们到时,已有不少渔民在收拾渔网,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色,归航的渔船拖着长长的浪迹,像在海面划下的剑痕。

“是外乡人吧?”一个戴斗笠的老渔翁拄着船桨走过来,斗笠下的眼睛浑浊却有神,“今晚别在沙滩过夜,大潮前的‘鬼浪’凶得很,卷走好几拨看潮的年轻人了。”

林梢刚想道谢,陈砚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眼尾的金纹骤然亮起。他“看”到海底深处,有团漆黑的影子正在搅动海水,影子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与当年血契的邪气同源,却又带着海水的阴寒。

“那不是鬼浪。”陈砚的声音沉下来,青萍剑在鞘中轻轻震颤,“是东西在海底作祟。”

老渔翁的脸色变了:“你是说……是二十年前沉在海里的那艘‘血莲船’?当年船上载着血契的人,被天雷劈沉了,之后每年大潮前都不安生……”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浪头足有三丈高,漆黑如墨,浪尖翻涌着血色的泡沫,正是老渔翁说的“鬼浪”。浪头砸向沙滩的瞬间,无数扭曲的人影从浪里钻出来——是被海水泡得发胀的尸体,身上缠着黑色的水草,水草里裹着锈迹斑斑的剑器,正是当年血莲船上的血契教徒。

“快退!”陈砚将林梢护在身后,青萍剑出鞘,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在鬼浪上,激起漫天水雾。那些尸体被金光扫过,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并未消散,反而被浪头托着,再次扑上来。

“是‘水尸蛊’!”林梢认出尸体额头的血莲印记,“被血契的蛊虫寄生,就算死了也能被操控,水性比活人还好!”

陈砚的剑势陡变,“潮汐破浪”的剑招融入海水的力道,剑气不再硬碰硬,而是顺着浪势蜿蜒游走,在水面上划出无数道金色的弧线。弧线交织成网,将扑来的水尸尽数兜住,金光透过网眼渗入水尸体内,那些黑色的水草突然疯狂扭动,从尸体里钻出来,化作一条条毒蛇,朝着陈砚吐信。

“孽障!”陈砚将铁剑也拔了出来,两柄剑在他手中化作一刚一柔两道流光。青萍剑的金光净化邪气,铁剑的水纹则引动海水,形成漩涡,将毒蛇般的水草卷入其中。漩涡越转越快,水草在里面被绞成碎末,发出腥臭的汁液。

海底的黑影似乎被激怒了,海面突然裂开道深沟,沟里浮出艘残破的船骸,船帆早已腐烂,桅杆上挂着面血莲旗,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竟还带着当年的邪气。船骸的甲板上,立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黑袍下露出半截鱼骨手臂,手里握着柄弯曲的铁锚,锚爪上缠着无数发丝般的红线——正是血莲船的船长,当年被天雷劈中却未死,靠着水尸蛊在海底苟活了二十年。

“青萍剑的传人?”船长的声音像水泡破裂,“当年没斩草除根,倒是让你长大了……今日就用你的剑魂,祭我这满船的水尸!”

他挥动铁锚,海底的水尸突然齐齐转向,嘴里吐出黑色的毒雾,毒雾遇水化作无数细小的蛊虫,如黑云般罩向沙滩。陈砚将两柄剑交叉成十字,金光与水纹交织成盾,毒蛊撞在盾上,纷纷化作脓水,却让盾面蒙上了层灰黑色的污垢,金光顿时黯淡了几分。

“他的蛊虫能污剑意!”林梢急道,从行囊里掏出阿竹给的醒神草,猛地揉碎撒向空中。药草的清苦气息与海风混合,竟让毒蛊的攻势滞涩了一瞬。

陈砚抓住机会,体内的金光骤然爆发,眼尾的金纹亮得刺眼。他将两柄剑抛向空中,青萍剑的剑魂与铁剑的水纹在半空融合,化作一柄巨大的剑影,剑影的轮廓一半是金光,一半是水蓝,正是他在望岳峰领悟的终章剑招——“剑心即天心”。

“这一剑,送你们归海。”

巨大的剑影劈入海面,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顺着海水蔓延开去。血莲船的船骸在剑影中寸寸瓦解,船长的黑袍被撕裂,露出底下早已腐烂的躯体,躯体里钻出无数水尸蛊,却在剑影中瞬间消融。那些水尸失去操控,纷纷沉入海底,海面的鬼浪渐渐平息,只留下被金光净化过的海水,清澈得能看到水底的贝壳。

老渔翁和渔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陈砚收起两柄剑,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陈砚扶起老渔翁,铁剑的水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不是仙长,只是个练剑的。”他指向海面,“以后大潮再不会有怪事了。”

次日清晨,林梢拉着陈砚坐在礁石上看日出。朝阳从海平面跃出的瞬间,金色的光洒满海面,远处的渔船正在撒网,海鸥在船头盘旋。陈砚的指尖划过青萍剑的剑身,剑身上映着朝阳、海浪,还有身边林梢的笑靥。

“你看,”林梢指着沙滩,退潮后的沙地上果然布满了五彩的贝壳,灰月正叼着枚最大的贝壳,蹦蹦跳跳地跑向他们,“比渔翁说的还好看。”

陈砚笑了,将铁剑插入沙滩,剑脊的水纹与海浪的节奏轻轻共鸣。他知道,东海的潮声里,又多了一道属于他的剑影,而这道剑影,会随着他的脚步,走向更远的天地。

“下一站,去漠北。”他说,眼里映着朝阳,也映着前路的光。